地牢深处,霉味与铁锈味绞成绳索,勒得阎如雪喉间发腥。她蜷缩在布满青苔的石墙根,铁链每挪动半寸,都在旧伤上碾出新的血痕。气窗漏下的月光像把薄刃,映亮墙角啃剩的鼠骨——这己是她被囚的第七日,而父亲征战敦煌时亲手雕刻的狼牙,此刻正作为"通敌物证"锁在大理寺。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想起半月前的那个午后。崔娇手持绘着并蒂莲的团扇,倚在萧家回廊栏杆上轻笑:"如雪妹妹可知?西域商人带来了能解敦煌沙暴之困的奇药,只是..."少女眼波流转,"听闻那商人点名要见阎家之人。"话语间递来的信笺上,墨迹未干的字迹写着珍宝斋的邀约。 "哐当——"铁门被粗暴推开,狱卒扔来半碗馊粥。阎如雪望着碗中漂浮的蛆虫,突然想起西市那日。商人瞳孔涣散倒在血泊中,她慌乱间踢翻的木箱里,滚落的根本不是什么奇药,而是卷着暗纹的布防图残页。 与此同时,萧云卿与王禹正蹲在珍宝斋烧焦的废墟前。夜风卷着灰烬扑在两人脸上,王禹用折扇挑起半块焦木:"这火起得蹊跷,偏生烧得只剩地基。"
话音未落,萧云卿突然扒开瓦砾——箱角露出的牛皮纸边缘,西域商号的暗纹刺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那印记与他书房里,父亲临终前攥着的密信上的商号,竟分毫不差。 "是崔家。"萧云卿指尖微微发颤。记忆突然翻涌:三日前崔娇送来的桂花糕,食盒夹层里藏着的不正是这张牛皮纸的边角?而父亲生前反复叮嘱"西域商号有诈"的遗言,此刻与阎如雪被捕的真相轰然相撞。
王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桃花眼骤然眯起。远处街角,崔家马车的车帘掀起一角,崔娇倚着车窗,手中把玩的正是那日挑唆阎如雪时用的团扇,扇面上的并蒂莲沾着暗红痕迹,在月光下宛如凝固的血花。
夜风卷着灰烬扑来,崔娇倚在马车车窗边,指尖无意识着团扇上暗红的污渍。远处珍宝斋的火光映在她眼底,忽明忽暗间,童年的记忆如毒蛇般缠住她的心脏。 七岁那年的上元节,她第一次见到萧云卿。少年站在走马灯下,月光为他玄色的衣摆镀上银边,手中的花灯坠着精巧的玉铃。当他弯腰将摔在雪地里的自己扶起时,身上松墨香混着暖烘烘的气息将她笼罩。"别怕。"少年温柔的声音比糖画摊的饴糖还要甜,那一刻,她便将整颗心都系在了他身上。 可随着年岁渐长,她却只能看着萧云卿与阎如雪并肩谈论兵法,看着他将亲手绣的云纹披风披在阎家小姐肩头。嫉妒像蛊虫般在心底啃噬,首到那日在茶楼,听见萧云卿对阎朝说"若有一日征战敦煌,愿随将军左右"。 "凭什么..."崔娇咬着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马车缓缓驶过朱雀大街,她望着自己精心装扮的指尖,想起派人给阎如雪送信时的情景。"只要除去那个贱人,云卿哥哥就会看到我..."她喃喃自语,嘴角勾起扭曲的弧度。窗外的火光映得她面容狰狞,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 珍宝斋的火势愈演愈烈,崔娇却笑得愈发畅快。在冲天的火光中,她将沾血的团扇收入袖中,眼中满是疯狂与偏执:"云卿哥哥,这次,你只能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