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华枝出嫁

天启王朝，三十六年。

在离边境还有西百多里地的一个小山窝里，住着一户姓华的人家。

华家的老太爷华成志，在王朝刚建立的时候就从军队里退了出来。他揣着五十两银子回到这个小山沟，置办了家业，娶了媳妇，生了娃，从此就在这里安定下来啦！

与他一同退出军中回来的还有一人姓萧，名为萧虎。萧虎本来祖辈就是这里人。有萧虎的这层关系，华成志才落户这里。

华成志和萧虎情比金坚，华成志更是曾经救过萧虎的性命。为了让这段兄弟情得以延续，萧虎提议让自己的孙子迎娶华家的孙女。

为何不是儿子辈联姻呢？那是因为儿子辈中并无适龄婚嫁之人。于是乎，便决定在孙子辈中挑选。

最终，华家的大孙女华枝，与萧家的孙辈萧三郎喜结连理。

华成志膝下子嗣单薄，仅有一子，到了孙辈，亦仅有一孙，唤作华强，一孙女，名曰华枝。其子更是英年早逝，因打猎时葬身于山林之中。

转瞬间，华枝己至碧玉年华，出落得愈发水灵。若非华枝早有婚约在身，此时华家的门槛怕是要被踏破了。

“你这死丫头，莫要怪我心狠，此乃你的命数，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华枝娘赵氏凶神恶煞地吼道。

华枝伤心欲绝，泪如泉涌，心中哀怨，为何要自己嫁给那病恹恹的痨鬼。自己的命怎会如此之苦，连嫁人都不能自主。

“你怨恨也罢，哭泣也罢，萧家给的十两银子，己被我拿去还了你哥的赌债了。”华母毫无半点怜惜之意，语气冷若冰霜。

紧接着又言：“你若要恨，就恨那与你立下婚约之人，我可不愿做那不孝之徒。”此言语，显然是说与那院子里的华老爷子听的。

华老爷子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心中懊悔不迭，他又怎能知晓那萧家老三竟是个病入膏肓的痨病鬼啊。“诶，诶，诶，”华老爷子不住地叹息，那声音，犹如风箱一般，在这寂静的院子里回荡。

华枝看着年迈的爷爷，她的心中亦是一阵酸楚，她又何尝想让爷爷为难呢？自从父亲离世后，她娘的性情愈发暴戾，对爷爷更是没个好脸色。

事己至此，华枝紧闭双眸，深深地吸了口气，仿若认命了一般，缓缓言道：“罢了，我嫁。”

萧家的日子如那残阳般，虽尚存余晖，却己走向衰落；而华家的日子，亦如那风中残烛，摇摇欲坠。既然无人希望她留下，那便遂了他们的心愿，嫁了吧。

“这还差不多，到了萧家日子好过了，要想着你哥，你将来是要靠你哥的。”华母进行了洗脑模式。在华枝房间絮絮叨叨了半个小时。

华枝始终一言不发，仿若未闻，然而华母却不知疲倦，喋喋不休，什么要帮衬娘家啦，什么有钱得拿回给她哥哥啦……华枝只当耳旁风。

银子被她娘拿去还了赌债，她没有嫁衣，也没有嫁妆。华枝只得从箱底翻出一块红布，给自己做了一件红色的外套。

“你个死丫头哪来的钱，竟敢买这么好的料子！”华母话音未落，便伸手去抢，嘴里还骂骂咧咧。

华枝“砰”的一声，将针线盒重重地砸在台子上，怒目圆睁，“你今天要是敢抢，我就死给你看！”

“你个死丫头，长本事了啊？”华母虽嘴上不饶人，手却还是缓缓放下了。她现在是真怕华枝不肯嫁，又或者想不开去寻死觅活。这丫头一旦狠下心来，她还是有些惧怕的。

华枝做好了衣服，衣服颜色鲜艳，面料是红色的带点绒的。是华枝有次上集市用存了好久的钱买的，花了200文。

华枝换好衣服，给自己梳了个发髻，又从床的隔板下取出两根银簪子。这是她在后山救人，那婶子给她的，她就偷藏着，要是让华母知道，估计早就被她娘拿去给她哥赌了。

华枝偷偷把簪子藏在袖中，现在她可不敢戴，等到萧家在戴上。

华枝收拾两套没有补丁的衣服，两双鞋子，两套内衣，这些都是她自己平时偷偷做的。她娘她是指望不上了。但愿以后她们不要去萧家找麻烦就好。

她用手捏过缝在衣服边缘的针线，嘴上弧度微不可察的向上扬了扬，这里藏的东西可是他的日后的依仗，她不会告诉任何人。

房门被吱嘎一声推开了，华母看到穿着整齐的华枝。心中微微有点不舍，要不是这死丫头被老爷子早早许给萧嫁，就凭这样貌20两银子彩礼她也能拿到。

“萧家来接人了，出来吧？”华母的语气冷冰冰的，仿佛在驱赶一只赖在家里的猫儿。

华枝深深地看了自己母亲一眼，稍作片刻，她像一只决绝的鸟儿，毅然拿起自己准备好的包袱，走出了房门。

院子里停着一辆骡车，宛如一只沉睡的巨兽，边上站着一位青年，来人正是萧家二郎。

华枝环顾院子一圈，目光如秋水般温柔，仿佛在与每一寸土地、每一片树叶、每一丝微风做最后的道别。她来到华老爷子跟前，“扑通”一声跪下，磕了个头，对着华老爷子道：“爷爷，保重。”

爷爷原本可以退掉这门亲事的，就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兄弟情，居然不顾自己孙女的幸福，难道兄弟比孙女还重要？是萧家欠咱们华家一条命，又不是华家欠萧家的，为何要我华枝来牺牲？

华枝款步走到骡车前，萧二郎快步上前，轻声唤道：“华家妹子，请上车，真是委屈你了。”

华枝微微颔首，如弱柳扶风般上了骡车。

萧二郎对华家的所作所为深感不齿，他拱手一礼，朗声道：“华爷爷，婶子，就此别过。”言罢，他用鄙夷的目光狠狠地剜了二人一眼，便转身离去。

他心中为华枝愤愤不平，萧家己然言明，并不强求华枝一定要嫁给他三弟，可华家却为了区区十两银子，执意要将如此美好的妹子许配给一个行将就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