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意外觉醒：触碰记忆的开始
“醒了？”声音很轻。但传到沈默耳朵里，却似嗡雷作响，震得他脑仁都疼。
就一个想法——睁眼。
倒是很费力地睁开了。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还有一个输液袋在轻轻晃动。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又冷又呛。
一个护士走过来，刚刚就是她的声音。
“我……这是在哪？”声音沙哑，喉咙干得要冒烟。
“市二院。你出了车祸，有脑震荡，昏迷了一天。”护士麻利地给他换了药水，语气平淡。
车祸？沈默的记忆出现断层，最后的画面是一辆失控的卡车，首首撞向他的车。
“真他妈的！”腹诽了一句，他撑着手臂想活动一下，手掌按在身下的床单上。就在指尖接触床垫的瞬间，一股陌生、粘稠的绝望感，毫无征兆地轰向了他。
【为什么是我……我不想死……我还有孩子……】一个中年男人撕心裂肺的哀嚎，首接在他脑子里炸开。
眼前也快速闪过零碎的画面——哭泣的女人颤抖地拿着一张冰冷的病危通知单。，还有惊恐的孩子在默默地流泪
“啊！”沈默如遭电击，猛地把手缩了回来。他大口喘着粗气，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病号服。
“怎么了？是伤口疼吗？”护士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赶紧俯身查看。
“别碰我！”沈默猛地一缩手，像是被火烫了似的，避开了护士递过来的体温计。
这才多一会儿啊，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脑震荡的后遗症比想象的还要命。头疼还是其次，关键是意识里总会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手碰到储物柜，会突然变成一个刻满花纹的木质盒子在飞旋；手指划过床边的金属栏杆，心里就莫名涌上一阵挥之不去的焦躁，好像在等一个永远不会来的人。
最要命的是身下这张床。让他总是不自觉地想要避开，睡觉都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悬在半空。只要皮肤接触到床垫，那股子黏糊糊的绝望感就跟冤魂似的缠上来，一遍遍在他脑子里回放那个男人无声的嘶吼。
“我不想死……”
“为什么是我……”总是这句话！沈默不由得抱着脑袋，额头上青筋都蹦了出来。
“你到底怎么了？撞傻了？”护士见他反应这么大，也有些不耐烦了，“量个体温，查个房，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我……”沈默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怎么说？说这张床有问题？说他能无限感觉到一个根本无关的病人死前的绝望？
怕不是要被首接送去精神科。
他喘了几口粗气，翻身坐起，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张平平无奇的病床上。床单是干净的，甚至还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可在他眼里，这玩意儿踏马的比棺材板还瘆人。
“美女……”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有点发颤，“我……跟你打听个事儿。”
“说。”护士言简意赅，手里的记录板敲得啪啪响。
“我这张床，”沈默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沉重，“在我住进来之前，是不是……躺过别人？”
这话问得！护士写字的笔停了下来，抬头看他，那眼神里带着点看神经病的审视。
“医院的床位，哪个没躺过病人？你以为是五星级酒店，还给你专门留着？”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沈默急了，干脆豁出去了，“我是说，我这个床位的上一个病人……他……他还好吗？”
护士愣了一下，脸上的不耐烦渐渐褪去，换上一种古怪的神情，像是在同情，又像是在看一个触碰了禁忌的傻子。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斟酌用词。
“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就告诉我吧。”沈默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偏执。
护士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还是放下了记录板，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上一位病人，一个星期前，肝癌晚期，没抢救过来。”
沈默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张床。
肝癌晚期……没抢救过来……
所以，那个撕心裂肺的哀嚎，那个抱着病危通知单痛哭的女人，那个躲在角落里发抖的孩子……
那些其实都不是幻觉？
沈默的心慢慢沉到了谷底。那么，这几天的意识倒不是幻觉喽，可......那是什么呢？
此刻的沈默精神涣散，瞳孔放大到变形。无意识状态很是吓人！
“医生！医生！病人情况不对！”美女护士惊得按下了呼叫铃。
主治医生很快赶了过来，拿着手电筒照他的眼睛，又问了几个问题。
“感觉怎么样？除了头疼，还有没有其他不舒服？”
沈默哆嗦着：“我……我是不是精神分裂了？”他艰难地组织着语言。
连空气都安静下来了。医生和护士对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理解”和“同情”。
医生清了清嗓子：“嗯......沈先生，你是一名心理咨询师，对吧？”
“嗯。”
“车祸造成的脑部创伤，有时候会引起一些精神上的应激反应，产生幻视、幻听，甚至是情感错乱。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不要胡思乱想。”医生的语气温和又专业，但每一个字都在承认说：是的，你疯了。
沈默闭上了嘴。他知道，再解释下去，自己可能就要被转到精神科了。
他们不会理解的。这几天他也在品味，那种感觉绝对不是幻觉。那是一种……怎么说呢，算是一种附着在物品上的，残留的灵魂印记。缠绕着，纠葛着，也输送绝望，也偶尔幻想。就只他，被当成一个脑子摔坏了的可怜虫，在承继着病房里才能产生的乱七八糟的思想。
面前的世界前所未有的安静，在他不去伸手触碰时；但也前所未有的喧闹，在他不得不做出日常生活需要的动作。
他不敢再碰任何东西——盖在身上的被子，床头的柜子，甚至握着水杯的手，都让他感到恐惧。
他怕一不小心，又会跌入另一个陌生人的情绪深渊。
“我是不是真的疯了？”配合着机器报出的健康指数的一切正常，这个念头在沈默的头脑里反复出现，不断折磨着他的神经。
床头柜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名字：林涛。
他最好的朋友，一个三流网络写手。
沈默犹豫着，最终还是伸出手拿起了手机。他是真的怕了那种无处不在，西面八方的“意识流”！
指尖触碰到冰冷金属边框的刹那。
果然，一股比之前病床上的绝望更加尖锐、更加愤怒的情绪，狠狠刺入他的大脑。
【冤枉！凭什么被冤枉！】
【就因为我没钱没势，就活该被他们踩在脚下？】
【我不服！我死都不服！】
滔天的怨气和不甘，像是积攒了千年的火山，瞬间喷发。沈默的心脏被这股情绪攥紧，几乎无法呼吸。
他解锁手机点开信息，是林涛十几分钟前发的。
“默哥，救我！我被坑了！这帮孙子要逼死我！”
信息的内容很短，但沈默却能从中“看”到林涛那张涨红了脸、青筋暴起的脸，以及那股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冤屈。
“这绝对不是简单的脑震荡后遗症。”沈默放下手机，眼神变了。
之前，他对这个突然出现的能力充满了恐惧和排斥。可现在，感受着林涛那份沉甸甸的意念，突然一个念头破土而出——或许……这个让他恐惧到发疯的能力，能成为一把武器，一把能撕开伪装，触及内里、触及真相的武器！
豁然间，他缓缓掀开被子，拔掉手上的输液针头。鲜血冒出，他却感觉不到疼。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去见林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