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天的日头毒得像要把人烤化,青杨村的土路被晒得发白,踩上去能烫掉一层皮。林晚秋蹲在自家院门口的树荫下,正用灵泉水泡新收的绿豆,空间加工台解锁榨油功能后,她琢磨着多囤点油料作物,秋后就能自己榨豆油,不用再看供销社的脸色。
“哐当”一声,隔壁王翠花家的院门被踹开,紧接着就传来她尖利的咒骂:“陆廷军你个死没出息的!连个锄头都修不好,还想不想种秋玉米了?我看你这辈子都别想娶媳妇!”
林晚秋挑了挑眉,不用看也知道,这是王翠花又在找由头闹事。自从陆廷军订亲宴没从她这儿刮到油水,老太太就三天两头找点事,不是骂儿子就是摔东西,明里暗里都想让他们小两口听见。
果然,没过半袋烟的功夫,王翠花就叉着腰站在了林晚秋家门口,手里还拎着个豁了口的锄头,锄刃锈得都快看不出原色。
“林晚秋!陆廷州呢?”王翠花的三角眼扫过院里晾着的绿豆,又瞟了瞟墙角新打的镰刀,“你弟弟的锄头坏了,你们家不是有新的吗?先借他用用,等收了秋粮就还!”
林晚秋慢悠悠地首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草屑:“娘,分家协议上写得清楚,农具各归各的。我们的锄头是自己攒钱打的,凭啥借给他?”
“凭啥?就凭我是你婆婆!”王翠花把破锄头往地上一扔,溅起的尘土差点飞到林晚秋脸上,“他是你亲弟弟!借个锄头怎么了?你当哥嫂的就该帮衬!不然我就去公社告你们,说你们见死不救!”
“告去吧。”林晚秋抱起胳膊,树荫下的脸透着股清亮的冷,“正好让公社同志看看,是谁家的锄头用了三年不保养,锈成废铁了还想抢别人家的新家伙。再说了,陆廷军好手好脚的,不会自己去修?实在不行,让他跟你一样,天天在家骂街,看能不能骂出个新锄头来。”
“你个小贱人嘴巴真毒!”王翠花被噎得跳脚,伸手就要去抢院里的镰刀,“今天这锄头我借定了!不借我就抢!”
“你敢!”陆廷州不知何时从玉米地回来,手里还攥着刚摘的嫩玉米,见王翠花要动手,几步跨过来挡在林晚秋身前。他左腿的旧疤在汗湿的裤管下若隐若现,眼神沉得像要滴出水,“娘,别逼我们不认你这个娘。”
王翠花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大儿子眼里的冷意,莫名有点发怵。她撒泼打滚了一辈子,最怵的就是陆廷州这股子狠劲,当年在部队拿过三等功的人,真发起火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我就是借个锄头……”王翠花的气势弱了半截,却还嘴硬,“你们当哥嫂的,就眼睁睁看着弟弟误了农时?”
“误不了。”陆廷州把嫩玉米递给林晚秋,声音没什么起伏,“队部的农具房有备用的,让他自己去借。再不然,让他跟我学修锄头,我教他。”
这话堵得王翠花没了词。陆廷军那懒汉,别说修锄头,连地里的草都懒得除,让他去学修农具?太阳都得从西边出来。
“好!好得很!”王翠花狠狠剜了林晚秋一眼,“都是你这个搅家精挑唆的!我告诉你林晚秋,这事没完!”
她捡起地上的破锄头,骂骂咧咧地回了家,路过张桂芬家门口时,还故意拔高了嗓门:“有些人啊,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连个锄头都舍不得借,良心都被狗吃了!”
张桂芬正在院里晒辣椒,闻言探出头,冲林晚秋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别理她,这是故意说给我听呢。”
林晚秋笑了笑,把手里的嫩玉米递过去两个:“张婶,刚摘的,煮着吃甜。”
“哟,这可是好东西。”张桂芬接过去,用围裙擦了擦手,“你婆婆那性子,就是见不得你们过好。对了,李支书刚才来村里广播,说个体户培训班下礼拜就开课,让你们别忘了去领教材。”
“知道了,谢您告诉我。”
张桂芬压低声音:“我听李支书说,这次培训有县城供销社的人来讲课,说不定能搞到紧俏货的门路。你脑子活,可得好好听听。”
“嗯,我记下了。”林晚秋心里一动,这倒是个囤货的好机会。
送走张桂芬,陆廷州把院里的农具归置好,见林晚秋望着墙角的麻袋出神,走过去问:“想啥呢?”
“想囤点东西。”林晚秋转头看他,眼里闪着精明的光,“培训班结束后,我们去县城逛逛,看看能不能收点旧报纸、废塑料瓶,赵老板那儿给的价不低,攒多了也是一笔钱。”
陆廷州点头:“我跟你一起去。对了,陈瞎子托人带话,说后山这两天有野猪踪迹,问我要不要一起去碰碰运气。要是能打到野猪,不光能换钱,还能囤点肉。”
“好啊!”林晚秋眼睛亮了,空间的恒温区正好缺肉,“你注意安全,别硬碰硬。”
“放心,我有数。”陆廷州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嘴角难得勾起一点弧度,“晚上我把猎枪擦出来。”
夜里,等陆廷州睡熟,林晚秋悄悄进了空间。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映得空间里一片清辉。她一脚踏进去,就觉出不对,原本22平米的空间,竟又拓宽了半米多,墙角的恒温区多了个分层架,能更好地分类存放肉类和果蔬。灵泉边的加工台旁,还多了个小小的石臼,能舂米磨粉,比之前的功能更全了。
“又升级了?”林晚秋惊喜地走过去,清点起囤的物资。
靠墙的木架上,新收的绿豆、玉米摆得整整齐齐,足有两百多斤;恒温区里,陆廷州前几天打的野兔、野鸡冻得结实,旁边还放着从黑市换来的几罐麦乳精;加工台边的陶罐里,是刚榨的花生油,金黄透亮,透着股醇厚的香味。
她估了估,加上之前囤的细粮和杂物,差不多有三百斤了。按空间“每囤够一千斤扩五平米”的规矩,照这个速度,秋收后就能再升一级。
“真好。”林晚秋摸着光滑的陶罐,心里踏实得很。末世十年,她最懂“手里有粮,心里不慌”的道理,这空间里的每一寸物资,都是她和陆廷州安稳日子的底气。
正整理着,忽然听见院外有动静。她赶紧退出空间,就见陆廷州披衣坐起,侧耳听着:“好像是廷军那边。”
两人走到窗边,就听隔壁传来赵春燕尖利的哭闹:“我不管!订婚宴就办得那么寒酸,连个缝纫机都没有!现在连锄头都借不到,我嫁给你喝西北风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接着是王翠花的劝:“春燕你别气,等收了秋粮,我就让廷州他们把钱拿出来,一定给你买缝纫机……”
“他们能拿出来?”赵春燕冷笑,“我看你就是偏心大儿子!我告诉你王翠花,月底之前再看不到缝纫机,这婚我就不结了!”
院里的动静渐渐小了,林晚秋和陆廷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她怕是又要来找事。”陆廷州低声道。
“来就来。”林晚秋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们手里有分家协议,有李支书撑腰,她还能翻了天?”
陆廷州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有力:“别担心,有我在。”
林晚秋心里一暖,反手握紧他的手。窗外的月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带着股安稳的暖意。
第二天一早,陆廷州就背着猎枪上山了。林晚秋则把泡好的绿豆倒进空间加工台,启动榨油功能。机器嗡鸣着运转起来,没一会儿就流出清亮的豆油,香气弥漫在小院里。
她刚把豆油装进陶罐,就见陆婷婷鬼鬼祟祟地站在院门口,手里攥着块碎花布,欲言又止。
“有事?”林晚秋擦着手问。
陆婷婷脸一红,把布往前递了递:“嫂子……我娘让我来……来问问你,能不能帮我做件新褂子?这布是……是春燕姐送我的。”
林晚秋挑眉,这倒是新鲜。王翠花向来把陆婷婷当枪使,今天怎么肯让她来求自己?
“我没空。”林晚秋首接拒绝,“要做让你娘给你做去,或者拿钱找周裁缝做。”
陆婷婷的脸白了白,捏着布的手指泛白:“我娘说……说你做的衣裳好看……”
“好看也没空。”林晚秋转身要进门,陆婷婷却突然拉住她的衣角,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嫂子,我……我帮你看铺子吧?你开小卖部的时候,我给你看店,不要工钱,就……就换件新衣裳。”
林晚秋愣了一下,这丫头倒是打听得清楚。她打量着陆婷婷,十六岁的姑娘,眉眼间有点像王翠花,却没那么刻薄,眼里藏着对新衣裳的渴望。
“再说吧。”林晚秋没把话说死,“等我真开了小卖部再说。”
陆婷婷眼睛一亮,松开手:“谢谢嫂子!”说完,像只受惊的小鹿,转身跑了。
林晚秋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陆婷婷这性子,被王翠花教得有些拎不清,但本性不算坏,要是能引到正路上,说不定能成个帮手,总比被王翠花当枪使强。
傍晚,陆廷州背着猎枪回来,收获颇丰:两只野兔,一只山鸡,还有半只野猪!
“运气这么好?”林晚秋惊喜地迎上去,帮他解下猎物。
“陈瞎子指路,没费劲。”陆廷州擦了擦汗,“野猪太大,分了一半给陈瞎子,剩下的够我们吃一阵了。”
“快处理了存起来。”林晚秋眼睛发亮,这可是硬通货,“我去烧热水。”
两人忙到半夜,才把野猪肉处理干净,大部分切成块放进空间恒温区,留了一小块晚上炖着吃。
炖肉的香味飘出院子,引得隔壁王翠花又在院里骂了几句,无非是“好吃懒做”“不知道接济弟弟”之类的话,林晚秋懒得理她。
吃饭时,陆廷州忽然说:“培训班结束后,我们去镇上看看,能不能盘个小门面。张桂芬说,镇东头有间杂货铺要转让,价钱不算贵。”
林晚秋心里一动:“真的?”
“嗯,她娘家侄子在镇上供销社上班,消息靠谱。”陆廷州给她夹了块野猪肉,“我们攒的钱差不多够了,再把这野猪肉卖了,应该能凑齐。”
“太好了!”林晚秋笑得眼睛都弯了,“等开了小卖部,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囤货、卖东西,再也不用偷偷摸摸跑黑市了!”
“嗯。”陆廷州看着她眼里的光,心里也跟着热乎,“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夜里,林晚秋躺在炕上,听着窗外的虫鸣,心里盘算着未来的日子。空间里的物资越来越多,功能越来越全,她和陆廷州的心也越来越近。王翠花的刁难像块绊脚石,虽然硌脚,却挡不住他们往前走的路。
她摸了摸枕边的分家协议,又想了想空间里整齐码放的物资,嘴角忍不住上扬。
这八零年的夏天,真好。有肉吃,有盼头,还有身边这个靠谱的人。
囤货的路还长,致富的门刚开,但她知道,只要他们俩手牵着手,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总有一天,能过上顿顿有肉、冬天不冷、手里有余钱的好日子。
而那些鸡飞狗跳的极品亲戚,终将成为他们日子里,一道无关紧要的背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