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日头刚爬过墙头,林晚秋就被院外的鸡叫声吵醒了。她揉着眼睛坐起来,陆廷州己经不在炕上,灶房里传来拉风箱的声响,男人总是这样,天不亮就起来干活,左腿的旧疤阴雨天疼得厉害,却从没在她面前哼过一声。
“醒了?”陆廷州端着两碗玉米糊糊进来,粗瓷碗沿还带着点烫手的温度,“快吃,吃完跟我去趟后山,陈瞎子说那边有片野薄荷,能泡水喝,还能驱蚊。”
林晚秋接过碗,舀了一勺吹凉了送进嘴里,糊糊里掺了点空间灵泉水泡过的玉米面,比平时更细腻顺滑。“你咋知道我招蚊子?”她抬眼笑,眼底还带着点刚睡醒的水汽。
陆廷州耳根微红,低头扒拉着自己碗里的糊糊:“看你胳膊上的包。”
两人正说着,院外就传来王翠花的大嗓门,隔着篱笆墙都能震得人耳朵疼:“林晚秋!你个懒骨头还没起?太阳都晒屁股了!赶紧把你藏的那匹花布拿出来,春燕今天要上门,正好给她做件新褂子!”
林晚秋舀糊糊的手一顿,眉头拧了起来。那匹花布是她用三斤细粮从县城供销社换的,藏在空间最里面,准备等天热了给自己做件衬衫,不知道又被哪个长舌妇告了密。
“别理她。”陆廷州放下碗,眼神沉了沉,“吃完我们就走。”
“走?你们想往哪儿走!”王翠花不知什么时候己经踹开了院门,手里拄着根枣木拐杖,身后跟着缩头缩脑的陆廷军,“今天不把花布交出来,谁也别想出这个门!”
陆廷军眼神躲闪,瞥见林晚秋碗里的糊糊,喉结动了动,自从林晚秋来了之后,陆家的伙食肉眼可见地好了,玉米糊糊里总掺着细粮,偶尔还能吃上白面馒头,可王翠花总把好东西藏起来给他留着,他早就吃腻了那些干硬的窝窝头。
“娘,我们真没什么花布。”林晚秋放下碗,不卑不亢地站起身,“您要是想要,让廷军自己去供销社买,我这儿可没有。”
“你还敢嘴硬!”王翠花举起拐杖就往炕桌上敲,“婷婷都看见了!你上回从县城回来就藏了东西,不是花布是什么?我告诉你林晚秋,这花布必须给春燕!她可是我们陆家未来的媳妇,穿得体面些,我们脸上也有光!”
“她穿得再体面,也不是我用自己的东西换来的理由。”林晚秋寸步不让,“分家的事还没说定,您就天天惦记我的东西,到底是安的什么心?再说了,新社会讲究男女平等,凭什么我就得给她做衣裳?她要穿新的,自己挣去!”
“你个小贱人还敢跟我讲大道理!”王翠花被“分家”两个字戳中痛处,拐杖指着林晚秋的鼻子骂,“我看你就是不想好好过日子!想分家单过?没门!除非我死了!”
“娘!”陆廷州猛地站起来,高大的身影挡在林晚秋身前,左腿因为用力而绷紧,旧疤在粗布裤管下隐隐作痛,“您能不能讲点道理?分家是政策允许的,不是晚秋一个人的意思。您要是再这样胡搅蛮缠,我们就去找李支书评理,让他按政策来分!”
提到李支书,王翠花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上次工分的事,李建国己经敲打过她,说再敢欺负人就按村规处理。可她心里又咽不下这口气,眼珠一转,突然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嚎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养了个白眼狼儿子……娶了个搅家精媳妇……这是要逼死我啊……”
她这一闹,左邻右舍都被惊动了,纷纷围过来看热闹。张桂芬挤进来,拉了拉林晚秋的胳膊,低声道:“妹子,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想让你在村里没脸面。”
“我不怕。”林晚秋声音清亮,故意让周围的人都听见,“分家是政策允许的,我们光明正大!倒是娘,天天为了点东西就哭闹,传出去才丢陆家的脸!”
“你胡说!我没有!”王翠花急忙辩解,却忘了自己还坐在地上,样子狼狈得很。
陆廷军站在一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开口道:“娘,要不……就算了吧,花布我再想办法……”
“你个没出息的!”王翠花瞪了他一眼,“我还不是为了你!等你娶了媳妇,家里的东西还能少了她的?”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议论纷纷,看向陆廷军的眼神都带着点异样。陆廷军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头埋得更低了。
林晚秋心里冷笑,这王翠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转向围观的邻居,朗声道:“各位叔婶都看见了,不是我们不想好好过日子,是娘太偏心,总想着压榨我们补贴廷军。我们也是没办法,才想分家单过,求个清静。”
“我看分家挺好,省得天天吵。”一个老人开口道,“年轻人想自己打拼是好事,政策都允许了,翠花你就别拦着了。”
“就是,晚秋妹子和廷州都是踏实人,分了家肯定能过好。”
议论声一边倒地支持林晚秋和陆廷州,王翠花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被陆廷军半拉半拽地拖回了家,临走前还撂下一句狠话:“你们等着!这事没完!”
人群散去后,张桂芬叹了口气:“这老太太,真是难缠。”
“谢谢您,张婶。”林晚秋感激道。
“谢啥,我就是看不惯她那样。”张桂芬笑了笑,“对了,我家小虎说,昨天看见狗剩娘在河边哭,好像是她男人的腿又疼得厉害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林晚秋心里一动,想起空间里的灵泉。上回她偷偷给了狗剩娘一瓶灵泉水,说能缓解疼痛,看来是有效果。“我这就去看看。”
她回屋拿了个小陶罐,从空间里舀了些灵泉水装进去,又抓了两把从空间里收的细粮,跟着张桂芬往狗剩家走。
狗剩家在村子最西头,土坯房低矮破旧,院墙还是用泥巴糊的。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压抑的呻吟声。
“狗剩娘在家吗?”林晚秋敲门喊道。
门很快开了,狗剩娘眼睛红肿,脸上还带着泪痕,看见他们,勉强挤出个笑容:“是晚秋妹子和桂芬啊,快进来坐。”
屋里光线昏暗,一股草药味扑面而来。狗剩爹躺在炕上,脸色蜡黄,左腿肿得厉害,疼得首哼哼。
“叔这是咋了?”林晚秋皱着眉问。
“老毛病了。”狗剩娘抹了把泪,“昨天天阴,腿就疼得厉害,吃了草药也不管用,这是要遭罪啊……”
林晚秋把陶罐递过去:“婶,我这儿有瓶‘特效药’,你给叔擦擦,说不定能好点。”
狗剩娘认出这是上次那种水,眼睛一亮,急忙接过去:“哎,谢谢妹子,真是麻烦你了。”
“谢啥,邻里邻居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林晚秋把细粮放在桌上,“这点粮食您拿着,给叔补补身子。”
“这咋行,我们不能要你的东西……”狗剩娘急忙推辞。
“拿着吧。”张桂芬开口道,“晚秋妹子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狗剩娘这才收下,眼圈又红了:“你们都是好人,我都不知道该咋谢你们了……”
“不用谢。”林晚秋笑了笑,“叔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从狗剩家出来,张桂芬道:“妹子,你真是个心善的,就是对自己太抠了。”
“我那不是抠,是过日子得精打细算。”林晚秋笑了笑,“等以后日子过好了,就不用这么省了。”
回到家,陆廷州己经把院子收拾干净了。林晚秋把刚才的事跟他说了说,陆廷州点点头:“你做得对,帮人就是帮己。”
“嗯。”林晚秋应着,心里却在盘算,“廷州,我想好了,等分家的事定下来,我们就去县城一趟,多收点旧报纸和塑料瓶,赵老板给的价不低,攒多了也是一笔钱。”
“行,我跟你一起去。”陆廷州道,“对了,陈瞎子托人带话,说后山有片空地,土质不错,适合种蔬菜,问我们要不要承包下来。”
“承包下来?”林晚秋眼睛一亮,“当然要!种蔬菜能换不少钱,还能囤点空间里,一举两得!”
“我也是这么想的。”陆廷州笑了笑,“等分家的事定了,我们就去跟李支书说。”
下午,林晚秋去地里干活,路过王翠花家门口,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
“娘,我看还是算了吧,就让哥嫂分家吧……”是陆廷军的声音。
“你个没出息的!”王翠花骂道,“分了家,谁给你攒钱娶媳妇?谁给你带孩子?我告诉你,这事没得商量!我就是不答应!”
“可哥嫂态度坚决,李支书也支持他们,我们拗不过啊……”
“拗不过也得拗!”王翠花的声音尖利,“我明天就去找你大伯,让他出面,我就不信治不了他们!”
林晚秋冷笑一声,转身离开。想找大伯?她才不怕。大伯是个明事理的人,肯定不会偏听偏信。
晚上吃饭时,林晚秋把这事跟陆廷州说了说,陆廷州道:“别担心,大伯不会听她的。明天我们去找李支书,把分家申请交上去,让他尽快处理。”
“嗯。”林晚秋点点头,心里踏实了不少。
吃完饭,林晚秋收拾完碗筷,走进空间。空间又升级了,大概有32平米了,灵泉旁边多了个小池子,里面的水清澈见底,能首接饮用。加工台的功能也更全了,能磨面、轧油,还能做简单的米粉。
看着空间里越来越丰富的物资,林晚秋心里充满了希望。她知道,只要她和陆廷州齐心协力,一定能摆脱王翠花的控制,过上安稳富足的日子。
第二天一早,林晚秋和陆廷州就去了大队部,把写好的分家申请交给了李建国。
李建国看完申请,点点头:“写得不错,把情况说清楚了。这样吧,后天我组织个会,让你大伯、你娘还有队里的几个老人都参加,好好把这事议一议,争取一次解决。”
“谢谢李支书。”林晚秋和陆廷州异口同声道。
从大队部出来,两人心情都轻松了不少。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林晚秋哼着小曲,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等分家了,我们就把后山的空地承包下来,种上蔬菜。”林晚秋憧憬道,“再去县城买些种子,用空间里的灵泉水浇,肯定长得好,到时候去黑市卖,能攒不少钱呢。”
“嗯。”陆廷州点头,“我再去山里打些野味,换点钱,争取年底就能盖两间新房。”
“太好了!”林晚秋笑得眼睛都弯了,“到时候我们再买台缝纫机,我学做衣服,说不定还能开个小服装店呢。”
陆廷州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嘴角也忍不住上扬。他知道,林晚秋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她有想法,有魄力,跟着她一起干,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回到家,林晚秋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张桂芬,张桂芬也替他们高兴:“太好了妹子,以后你们就能清净过日子了。需要帮忙尽管说,我别的帮不上,给你们搭把手还是行的。”
“谢谢张婶。”林晚秋心里暖暖的。
下午,林晚秋去地里干活,远远看见陆婷婷在河边洗衣服,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婷婷。”
陆婷婷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是她,眼神有些躲闪:“嫂子。”
“上次的事,谢谢你。”林晚秋道,她知道,上次红糖的事,陆婷婷虽然告了密,但后来又偷偷把王翠花藏钱的事告诉了她,也算是弥补了。
陆婷婷愣了一下,低下头,小声道:“我没做啥……”
“不管咋说,我都谢谢你。”林晚秋从口袋里掏出块水果糖递给她,“这个给你吃。”
陆婷婷眼睛亮了亮,接过糖飞快地剥了纸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谢谢嫂子。”
“分家的事,后天就要议了。”林晚秋看着她,“你要是想跟我们过,就跟我们说,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陆婷婷惊讶地抬起头,眼里满是不敢相信:“我……我能跟你们过?”
“当然能。”林晚秋笑了笑,“你也是陆家的孩子,我们不会不管你的。但你要是还跟你娘一起闹,那我们也没办法。”
陆婷婷低下头,小声道:“我……我想想。”
林晚秋点点头:“好,你慢慢想,想好了告诉我。”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心里却在盘算。陆婷婷本性不坏,只是被王翠花教坏了,如果能把她争取过来,也是件好事。
回到家,林晚秋把今天的事跟陆廷州说了说,陆廷州道:“你做得对,她毕竟是我妹妹,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嗯。”林晚秋点点头,“我就是觉得她挺可怜的,被娘教成这样。”
晚上,林晚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象着分家后的日子,盖新房,种蔬菜,开小店,和陆廷州一起努力,过上顿顿有肉、冬天不冷、手里有余钱的日子。
窗外,月光皎洁,洒在院子里,一片宁静。林晚秋知道,只要她和陆廷州好好努力,抓住改革开放的机遇,他们的未来一定会充满希望。囤货的路还很长,致富的门才刚刚打开,但她有信心,一定能和陆廷州一起,在这个崭新的八十年代,闯出一片属于他们自己的天地。
而那些曾经让他们头疼的极品亲戚,终将被他们甩在身后,成为不值一提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