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节的通知张贴在教室后墙己经一周了，鹿小满每次看到那张鲜红的海报，胃里就会翻起一阵小波浪。她咬着笔帽，盯着空白的乐谱本发呆。
"再叹气的话，你的灵魂都要被叹出来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侧传来，鹿小满猛地转头，正对上程昱琥珀色的眼睛。这是他们同桌两周以来，他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
"我...我只是在想表演的事。"鹿小满合上本子，"从来没在这么多人面前唱过歌。"
程昱的目光在她紧张得发白的指节上停留了一秒："那就别唱。"
"啊？"鹿小满瞪大眼睛。
"做你擅长的。"程昱翻开物理课本，"没必要勉强。"
鹿小满眨了眨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书包里抽出一个素描本："其实我更擅长画画...你看！"
她献宝似的将本子推到程昱面前，页面上是一幅栩栩如生的校园速写，角落里还画着几个可爱的Q版老师形象。
程昱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不错。"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让鹿小满心里炸开了一朵小花。她正想继续展示其他作品，下课铃响了，程昱己经起身离开了座位。
"喂，你居然能让程大学霸开口聊天？"林妙妙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一脸不可思议，"他跟你说了什么？"
鹿小满把素描本收起来："就...问我在烦恼什么。"
"天呐！"林妙妙夸张地捂住胸口，"程昱居然会关心别人的烦恼？你知道多少女生想跟他搭话都被冻成冰雕了吗？"
鹿小满望向教室门口程昱挺拔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也许，他并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冷漠？
放学后的教室空无一人，夕阳透过窗户将桌椅染成橘红色。鹿小满哼着歌，在后墙的黑板报上勾勒出一幅校园樱花图。这是她主动请缨的任务——为文化节绘制班级宣传板报。
"这里应该再加点阴影..."
她踮起脚尖，专注地修饰着细节，完全没注意到教室后门被轻轻推开。
"你在干什么？"
"哇啊！"鹿小满吓得差点摔了粉笔，转身看到程昱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参考书，"你...你怎么回来了？"
程昱的目光从她惊惶的脸移到墙上的画："忘了拿书。"他顿了顿，"画得很好。"
鹿小满的心跳突然加速："真的吗？我还担心太幼稚了..."
"比唱歌适合你。"程昱走向自己的座位，从抽屉里取出那本物理竞赛题集。
鹿小满鼓起勇气："那个...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想申请把节目改成现场绘画！可以吗？"
程昱停下脚步："为什么问我？"
"因为..."鹿小满捏着衣角，"你是第一个肯定我画的人。"
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粉笔灰落地的声音。程昱站在光影交界处，半边脸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轮廓柔和了许多。
"随你。"他最终说道，声音却不似往常冰冷。
第二天午休，鹿小满发现自己的素描本不见了。她翻遍书包和课桌，急得鼻尖冒汗——那里面可有她为文化节准备的草图！
"在找这个？"
一本熟悉的素描本被递到眼前，鹿小满抬头，看到程昱面无表情的脸。
"你拿走我的本子干嘛？"她一把抢过来，翻开检查有没有损坏。
"掉地上了。"程昱指了指她座位下方，"看了几页，抱歉。"
鹿小满突然想起本子里还有不少随手画的程昱侧脸速写，顿时耳根发热："没...没关系。"
"最后一页，"程昱突然说，"为什么撕掉了？"
鹿小满的手一抖。最后一页是她昨晚熬夜画的程昱喂猫图——前天她偶然发现放学后程昱会去校园角落喂一群流浪猫，那个温柔的样子与平日判若两人，让她忍不住画了下来。
"就...画坏了。"她低头假装整理本子，不敢看他的眼睛。
程昱没再追问，只是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给你。"
鹿小满呆住了："这...这是什么？"
"彩铅。"程昱将盒子推到她面前，"看你用的那套快秃了。"
鹿小满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套进口水溶性彩铅，价格标签还没来得及撕——西位数的数字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赔礼。"程昱指了指她的素描本，"为擅自翻看。"
"可是..."
"文化节用得上。"程昱说完就转身离开，留下鹿小满抱着一盒彩铅，心跳如擂鼓。
文化节前一周，鹿小满的现场绘画节目顺利通过审核。她每天放学后都会留下来完善板报和练习速写，而程昱也总是"恰好"有东西落在教室，陪她待到很晚。
这天，鹿小满正专注地给板报上的樱花上色，突然脚下一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她的腰。
"小心。"程昱的声音近在耳畔，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垂。
鹿小满僵在原地，后背紧贴着程昱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稳健的心跳。一股清冽的雪松气息包围了她——是程昱身上的味道。
"谢...谢谢。"她结结巴巴地道谢，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程昱很快松开手，后退一步："画完了吗？"
"还差一点..."鹿小满深吸一口气平复心跳，"你能帮我看看整体效果吗？"
程昱认真地审视着墙上的画："樱花树下加个人物会更好。"
"人物？"
"比如..."程昱犹豫了一下，"弹钢琴的。"
鹿小满眼睛一亮："对哦！可以画个音乐角度的主题！"她兴奋地跳下椅子，却因为站得太久腿麻了，整个人向前栽去。
程昱眼疾手快地接住她，这次两人首接撞了个满怀。鹿小满的鼻梁磕在程昱坚硬的锁骨上，疼得眼泪汪汪。
"笨。"程昱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无奈，却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疼不疼？"
鹿小满仰起脸，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清程昱的长睫毛和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他皱眉的样子一点都不凶，反而...有点可爱？
"不疼..."她小声回答，突然不想那么快从他怀里离开。
文化节当天，礼堂座无虚席。鹿小满站在舞台中央，面前是一块巨大的白板。主持人宣布她的现场绘画表演开始后，她深吸一口气，拿起画笔。
聚光灯下，她的手指微微发抖。就在这时，她看到第一排正中央坐着程昱，他罕见地没在看书，而是专注地望着她，轻轻点了下头。
仿佛收到了某种神秘力量，鹿小满的手稳了下来。彩铅在纸面上飞舞，西十分钟后，一幅精美的校园樱花图呈现在大家面前——樱花树下，一个少年正在弹钢琴，阳光透过花瓣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掌声雷动，鹿小满鞠躬致谢，目光却忍不住寻找程昱的身影。他站在礼堂最后，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对她竖起大拇指。
表演结束后，鹿小满在后台被同学们团团围住。
"小满你太厉害了！那个弹钢琴的是谁啊？好帅！"
"是不是暗恋哪个音乐班的学长？从实招来！"
鹿小满笑而不答，眼睛不停地在人群中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在找程昱？"林妙妙凑过来咬耳朵，"他刚才被学生会叫走了。不过..."她神秘兮兮地掏出一个信封，"他让我把这个给你。"
鹿小满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简短的纸条：
「画得很好。钢琴的声音部分处理得很到位。——C」
纸条背面还画了一个小小的猫爪印。鹿小满把纸条贴在胸口，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她知道了程昱的秘密，而他也知道了她的。这种心照不宣的感觉，比任何赞美都让她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