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像有千万根细针在后脑搅动，叶阳在混沌中挣扎着想要睁开眼，却被某种粘稠的液体糊住了睫毛。血腥味首冲鼻腔，他这才意识到，那液体是自己的血。
"处理干净，别留指纹。"王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几分不耐烦，"老陈，把他扔到护城河里，就说他是抢劫被灭口。"
"浩哥，这小子身上有枪......"另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叶阳的睫毛颤了颤，终于撑开一条缝。他躺在水泥地上，后颈的伤口还在渗血，王浩和两个穿黑夹克的男人正站在他面前。月光从巷子上方的广告牌缝隙漏下来，照见李莹站在王浩身边，手里攥着他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亮着——是他刚才想拍的毒品照片。
"李莹，你......"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
李莹别过脸，把手机塞进王浩手里："浩哥，他手机里有定位。"
王浩捏着手机冷笑："果然是警察，连定位都没关。"他蹲下来，用刀尖挑起叶阳的上衣，露出腰间的配枪，"啧，刚转正的小民警就配枪了？看来上面有人罩着你啊。"
叶阳这才想起，自己今天是跟着师父老张来蹲守毒贩的。老张在巷口买烟，让他守着后门，结果等来的是王浩的灭口队。
"浩哥，老张那边......"
"老东西？"王浩的刀尖划过叶阳的脸颊，"我己经让老陈去会会他了。你放心，等明天新闻出来，就是个普通抢劫杀人案。"
叶阳的心脏猛地一缩。老张跟了他三年师父，上周刚帮他挡过一次醉汉的啤酒瓶，此刻正躺在巷口的便利店前，额角插着半块碎砖——这是他刚才昏迷前最后的画面。
"求你......"他盯着王浩的眼睛，"放过老张，我跟你们走。"
王浩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笑出了声："叶警官，你拿什么跟我谈条件？就凭你那破警校的三等奖学金？"他把刀插进叶阳的大腿，"知道为什么选护城河吗？那边水深，尸体三个月都浮不上来。"
剧痛让叶阳眼前发黑，他听见李莹小声说："浩哥，别......"
"闭嘴！"王浩踹了她一脚，"你以为他死了你就能解脱？你签的那份协议，违约金够你爸再住十年医院！"
叶阳的意识开始模糊，后颈的伤口像被火烤着，他想起十八岁那年的教室，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李莹的马尾辫上，她转过来问他："叶阳，你说我们以后会去同一个城市上大学吗？"
"会的。"他当时笑着说，"我报清木，你也报清木，我们在未名湖畔......"
"清木？"王浩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那小子志愿填的清木？怪不得这么硬气。"
李莹的声音带着哭腔："浩哥，他填志愿的时候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会为了我放弃......"
"够了！"王浩甩了她一耳光，"赶紧把东西收了，别让我看见你再跟他说话！"
叶阳在剧痛中笑出了声。原来最讽刺的不是被最爱的人背叛，而是她在得知他放弃清木时，连问都没问一句原因。
黑暗再次笼罩下来，这次他没有挣扎。恍惚间，他听见警笛声由远及近，王浩骂了句什么，拖着他往巷口跑。后颈的伤口蹭过粗糙的墙面，他尝到了血的腥甜，突然想起前世临死前，李莹在他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叶阳，要是有下辈子，我一定......"
"一定什么？"他当时想问，却只能咳出混着血沫的冷笑。
现在他知道了。如果有下辈子，他要站在阳光下，穿最干净的警服，抓尽所有像王浩这样的垃圾；要让她亲眼看着，当年那个为她放弃前程的傻子，如何把她的"王浩"们送进监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