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阳！叶阳！"
有人在拍他的脸。叶阳猛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粉笔灰在光柱里跳舞。讲台上，数学老师正举着三角尺敲黑板："最后十分钟，志愿表必须交齐！"
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课桌上堆着《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和《清木大学招生简章》。后颈传来火辣辣的疼，他伸手一摸，黏糊糊的血渍沾在指头上——这不是梦。
"叶阳，发什么呆呢？"同桌阿杰用圆珠笔戳他胳膊，"你志愿表填好了没？我跟你说，我爸非让我报江州理工，可我想去......"
"清木大学。"叶阳听见自己说。
阿杰愣住了："你不是说为了李莹报江州理工吗？她今天早上还说......"
"把志愿表给我。"叶阳打断他，从抽屉里抽出那张皱巴巴的纸。前世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他在这里写下"江州理工大学"，李莹红着眼圈把"清木大学"的志愿表揉成一团；他在派出所值夜班时接到李莹的电话，说王浩能帮她爸治病；他在KTV的包间里，看见李莹把毒品塞进王浩的公文包......
"你要改志愿？"阿杰瞪大眼睛，"清木大学多难考啊！你数学才132分......"
"我能考得上。"叶阳的声音很轻，却像钉子钉进木板。他想起前世在清木大学实验室里熬的无数个通宵，想起导师拍着他肩膀说"你是近十年最有潜力的刑侦人才"，想起案发现场他用痕迹学知识锁定凶手的瞬间——那些被他遗忘的光芒，此刻正在血管里沸腾。
"叮铃铃——"
下课铃响了。数学老师抱着作业本往外走，经过叶阳身边时停顿了一下："叶阳，志愿表给我看看。"
叶阳把填好的表递过去。数学老师的老花镜滑到鼻尖，他眯着眼看了看："清木大学公安学院？小叶子，你这是要当警察？"
"嗯。"叶阳点头。
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前座的李莹转过脸，马尾辫扫过肩头，脸上还带着他熟悉的、有点委屈的笑："叶阳，你真要报清木？我听王浩说......"
"李莹。"叶阳打断她，声音平静得像深潭，"我要报清木，和任何人无关。"
李莹的手指绞着校服拉链，耳尖慢慢红了："可是......我们不是说好了去同一所大学吗？"
"我没说过。"叶阳翻开课本，《犯罪心理学》的书页在他指尖发出轻响，"我只是说过，会陪你考大学。"
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阿杰用胳膊肘捅他："兄弟，你这是要分手？"
叶阳没理他。他看见李莹的眼眶慢慢红了，像前世在KTV里哭着求他"再等等"的样子。但这次，他的心像块冰，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叮铃铃——"
上课铃又响了。数学老师拍拍他的肩："下课后去办公室，我给你算算清木的分数线。"
叶阳起身时，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经过李莹座位时，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和前世KTV里她身上的香水味一模一样。那一刻，他想起前世临死前，李莹在他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叶阳，要是有下辈子，我一定......"
现在他知道了。如果有下辈子，他要让这句话永远没有机会说出口。
放学时，夕阳把走廊染成金色。叶阳收拾书包，阿杰凑过来："兄弟，你真不去江州理工了？那离李莹家近......"
"我要去清木。"叶阳把书包甩上肩，"对了，帮我带句话给李莹——她和王浩的事，与我无关。"
走出校门时，晚霞正烧得浓烈。叶阳站在公交站台上，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突然笑了。前世的他像只困在玻璃罐里的苍蝇，以为撞得头破血流就是出路；现在的他终于明白，重生不是为了弥补遗憾，而是为了亲手撕开那层蒙在命运上的黑布。
"清木大学，我来了。"他对着晚霞轻声说。
远处传来公交车的报站声："下一站，清木大学公交站。"
叶阳迈开脚步，影子被拉得很长，仿佛要延伸到十年后的某个清晨——那时他穿着警服，站在公安学院的操场上，看着朝阳升起，身边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姑娘，手里捧着一束茉莉花。
（第三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