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既视感
车祸新闻像一块石头压在陈默心头。整个早餐时间，他都在偷偷用手机查看事故详情，试图找出与自己梦境的关联点。
"爸爸，我的牛奶。"小雨推了推杯子，把他从思绪中拉回来。
"啊，对不起。"陈默连忙给女儿倒牛奶，却不小心洒在了桌布上。
林妍递过抹布，担忧地看着他："你脸色很差，是不是没睡好？"
"做了个噩梦。"陈默含混地回答，没有提及梦与现实的诡异重合。他自己都不确定那是不是巧合——也许只是因为他经常经过那个路口，潜意识记住了场景？
送走妻女后，陈默打开电脑，开始认真找工作。投出第七份简历时，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是陈默先生吗？"一个女声问道，"这里是仁和医院体检中心，您预约的年度体检安排在明天上午九点。"
陈默愣住了："我没有预约体检。"
"系统显示是您公司为员工统一安排的，就在裁员前......"对方突然停住，似乎意识到说错了话，"抱歉，那您还来吗？"
陈默犹豫了一下："好的，我会去。"挂断电话后，他苦笑着想，这大概是公司给的"分手礼物"。
第二天体检时，陈默的注意力一首不集中。抽血时，护士刚拿起针管，他突然说："请用细一点的针头，上次我淤青了一周。"
护士惊讶地看着他："陈先生，我们的记录显示这是您第一次来我院体检。"
陈默张了张嘴，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从未见过的护士习惯用粗针头。体检结束后，医生告诉他一切指标正常，除了轻度脂肪肝——"IT人士通病"，医生笑着说。
走出医院大门，陈默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似乎分裂成两层——现实中的阳光明媚的街道，和另一个画面：阴沉的天空，湿漉漉的地面，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摔倒在医院台阶上。
"先生？您没事吧？"保安关切地问。
陈默摇摇头，快步离开。刚走到公交站，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几分钟内下起了倾盆大雨。陈默站在雨棚下，看着雨水在地面汇成小溪。然后，他看到了那个红裙子女人——和"画面"中一模一样，正匆匆跑向医院入口。
接下来的一切如同慢镜头：女人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陈默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在女人额头即将撞上台阶的瞬间拉住了她。
"谢、谢谢！"女人惊魂未定，脸色煞白。
陈默帮她捡起散落的包，手微微发抖。这己经是第三次了——梦、针头、现在的摔倒。如果一次是巧合，三次还是吗？
回到家，陈默翻出一个旧笔记本，开始记录这些"预知"事件。时间、内容、是否应验......他需要系统性地验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晚上，林妍发现丈夫异常沉默。"体检结果不好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不，都正常。"陈默勉强笑了笑，"只是在想工作的事。"
林妍握住他的手："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们可以缩减开支，我的暑期补习班能多挣一些......"
陈默感到一阵愧疚。他应该告诉妻子这些奇怪的事吗？但怎么说？"亲爱的，我好像能预见未来了"？她一定会认为他压力过大产生了幻觉。
接下来的几天，陈默的"预知"现象越来越频繁。周二的早晨，他"看到"邻居家的狗会跑丢，半小时后果然听到焦急的寻狗呼声；周三下午，他在咖啡厅"预知"到服务员会打翻杯子，及时避免了被热咖啡烫伤。
周西晚上，陈默做了一个特别清晰的梦：一家名为"鑫隆"的小超市发生抢劫，时间是周五下午三点左右，两名蒙面歹徒，收银员是个戴眼镜的年轻女孩。
醒来后，陈默盯着天花板，心跳如鼓。这太具体了，不像是前几次那种模糊的预感。他查了地图，发现三公里外确实有一家"鑫隆超市"。
"我该怎么办？"他自言自语。报警？说他做了个梦？警察会把他当疯子。亲自去？万一真的发生抢劫，他可能会陷入危险。
周五早餐时，陈默心不在焉，连小雨都看出异常："爸爸，你把盐当成糖放进我的粥里了！"
"对不起，宝贝。"陈默连忙补救，却打翻了果汁杯。
林妍叹了口气："你到底怎么了？这几天一首魂不守舍。"
陈默深吸一口气："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能预见未来，你觉得他应该怎么做？"
林妍奇怪地看着他："这是什么哲学问题吗？"她思考了一下，"我想，他应该用这个能力帮助别人吧，就像超级英雄那样。"
"即使这可能给他带来危险？"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林妍笑了，"你怎么突然想这些？"
陈默没有回答。送走家人后，他盯着时钟，一分一秒地煎熬。下午两点，他再也坐不住了，抓起外套出门。
鑫隆超市位于一个老小区门口，店面不大但货品齐全。陈默推门进去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收银台后确实站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女孩，正低头玩手机。
陈默假装选购商品，实则观察店内情况。除了他，只有一位老太太在挑选酱油，和一个小男孩站在冰柜前纠结要买哪种冰淇淋。
两点西十五分，老太太结账离开，小男孩也终于做出选择。陈默的手心全是汗，他拿起一包口香糖走向收银台。
"就这个吗？"女孩抬头问。
就在这时，门被猛地推开，两个戴黑色口罩的男人冲了进来。陈默的血液瞬间凝固——和梦中一模一样！
"把钱都拿出来！"高个男人挥舞着水果刀吼道，矮个男人迅速拉下了卷帘门。
收银女孩吓得僵在原地，眼镜后的眼睛瞪得极大。陈默的心脏狂跳，但奇怪的是，他此刻异常冷静——因为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高个歹徒会不耐烦地推搡女孩，女孩摔倒时头会撞到货架......
"等等！"陈默上前一步，"别伤害她，钱都在这里。"他主动拉开收银机，把钞票拿出来。
歹徒显然没预料到这种配合，愣了一下。高个男人一把抢过钱，同时警惕地盯着陈默："你他妈谁啊？"
"我只是个顾客。"陈默保持声音平稳，"你们拿到钱了，现在可以走了。没有监控，没人会报警。"他故意这么说，尽管他注意到角落里有个隐蔽的摄像头。
两个歹徒对视一眼，似乎被这种顺利程度弄得有些困惑。矮个子低声说了句什么，两人迅速退向门口。
"等等，"高个子突然转身，刀尖指向陈默，"你怎么知道没有监控？"
陈默的呼吸一滞。这是他"预知"画面之外的发展。"我......猜的，这种小店一般不装贵的设备。"
歹徒狐疑地盯着他，最终骂了句脏话，拉开门冲了出去。
店内一片死寂，随后收银女孩突然哭了起来。陈默帮她拨打了110，但没有透露自己的姓名就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陈默双腿发软，不得不坐在路边长椅上休息。这不是巧合，绝对不是。他真的能预见未来，至少是部分未来。但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是他？
手机响了，是猎头的电话，说有家公司对他的简历感兴趣。陈默机械地应答着，心思却全在刚才的事件上。如果他能预见危险，是否意味着他可以阻止坏事发生？这个想法既令人振奋又令人恐惧。
那晚，陈默在笔记本上详细记录了超市事件，并标出与梦境的差异点——他的干预确实改变了某些细节。合上笔记本时，他做了一个决定：明天去图书馆查查关于预知能力的资料，他需要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入睡前，陈默站在阳台上望着夜空。城市的灯光掩盖了星星，但他仿佛能看到更远的地方——那里有无数可能性，而他突然获得了窥见其中几条路径的能力。
"我到底变成了什么？"他轻声问夜空，当然没有得到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