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玉小刚的研究室里，灯火通明。
空气中弥漫着古旧书卷和某种药剂混合的奇特味道。
林凡静静地站着，在他面前，玉小刚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脚步声不大，却像重锤，一下下敲在寂静的空气里。
“食堂的事，我听说了。”
玉小刚终于停下，转身，那双总是充满了理论与逻辑的眼睛，此刻像两口深井，死死地盯着林凡。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责备，只有一种近乎病态的、解剖般的审视。
“你提炼了唐三下的毒。”
这不是疑问，是陈述。
林凡的脸色依旧苍白，他微微垂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与后怕。
“我……我不知道那叫提炼，大师。”
“当那碗粥进入我的身体，我感觉到了……一种冒犯。”
“冒犯？”玉小刚的眉头皱得更深，这个词，超出了他的理论体系。
“是的。”林凡抬起头，眼神清澈，仿佛在努力回忆一种无法理解的感觉。
“我的武魂，它……它很愤怒。就好像，一头习惯了山珍海味的猛兽，突然被喂了一口混着泥沙的糟糠。”
“它觉得……被侮辱了。”
玉小刚的瞳孔，猛地一缩！
猛兽！糟糠！侮辱！
这些词汇，像一道道惊雷，在他那片由无数理论构成的世界里，炸开了无数道裂缝！
一个全新的，疯狂的，却又无比契合“法则级变异”的猜想，在他脑海中轰然成型！
“你的意思是……”玉小刚的声音变得干涩，“你的武魂，在吞噬了百年噬魂鬼藤的本源之后，产生了……‘品味’？”
“它开始主动辨别能量的‘等级’，并且会排斥……不，是‘鄙视’那些它认为低级的能量？”
林凡的眼中，适时地流露出一丝“原来如此”的恍然。
他轻轻点头，像一个终于找到了答案的学生。
“我想……是的，大师。您说的对。”
“那股毒素太弱了，太驳杂了。我的武魂根本不屑于吞噬它，只是……本能地，将它从我的身体里排挤了出去。”
“就像人会吐掉吃进嘴里的沙子一样。”
玉小刚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
他快步走到林凡面前，双手死死按住他的肩膀，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热光芒！
“我明白了！我彻底明白了！”
“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原来如此！”
他像个疯子一样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发现新大陆般的狂喜！
唐三的下毒？小舞的愤怒？食堂的风波？
那些在玉小刚看来，都不过是验证他伟大理论时，无足轻重的尘埃！
他找到了一把钥匙！一把足以开启全新武魂研究大门的，黄金钥匙！
“品质！是能量的品质！”
“你的焚诀武魂，它需要的不是量，而是质！”
“寻常的魂力，普通的草药，甚至唐三那种低劣的毒药，对它而言，都只是垃圾！”
“它需要的，是像噬魂鬼藤本源那样的……极致能量！”
玉小刚的眼睛亮得吓人，他盯着林凡，就像在看一件活生生的神迹。
“怪不得！怪不得你吞噬了百年魂兽的本源，魂力却没有显著增长！”
“因为它将所有的能量，都用在了‘进化’和‘淬炼’自身上！”
“每一次吞噬，都是一次蜕变！它在变得更‘挑剔’，更‘高贵’！”
林凡静静地听着，心中冷笑。
是的，就是这样。
继续说下去，用你的理论，为我接下来的所有行动，铺平道路。
用你的“伟大发现”，成为我最锋利，也最心甘情愿的……工具。
“大师……”林凡适时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对未来的迷茫与恐惧，“那……那我以后该怎么办？”
“我的武魂……它还会饿。如果找不到它想要的食物，它会不会……再次吞噬我的生命？”
他这个问题，像一针强心剂，瞬间让玉小刚从狂喜中冷静下来。
对！
研究的前提，是实验品还活着！
他绝不能让林凡这块独一无二的瑰宝，因为“饥饿”而损毁！
“你不用担心！”玉小刚斩钉截铁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从今天起，你的修炼，由我全权负责！”
“我会为你找到，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最纯粹的，最极致的能量！”
他像是立下了一个神圣的誓言。
他不是在帮助一个学生，他是在“饲养”一个神！
一个由他亲手发现，并将在他的理论指导下，一步步走向巅峰的，未来的神！
这种亲手缔造历史的成就感，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玉小刚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
武魂殿？不，太危险。
星斗大森林深处？太遥远。
必须是近在眼前，风险可控，且能量属性足够特殊的……
突然，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一个被他遗忘在记忆角落里的地方，浮现在脑海中。
“有了！”
他猛地回头，看向林凡，眼神灼热得仿佛要将他融化。
“诺丁学院，有一个地方，或许能满足你武魂的‘胃口’。”
林凡的眼中，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疑惑。
“学院的后山，有一片废弃的寒冰草圃。”
玉小刚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诉说一个秘密。
“那是十几年前，学院的一位前辈，试图从极北之地移植一种名为‘冰魄草’的奇珍。”
“那种草，据说生长在万年玄冰之上，蕴含着极致的寒冰之气。”
“后来，移植失败了。所有的冰魄草都在一夜之间枯死。”
“但是……”玉小刚的嘴角，勾起一抹兴奋的弧度。
“它们死亡时逸散出的寒气，却永远地留在了那片土地里。”
“那片草圃，现在己经成了一片绝地。寸草不生，常年覆盖着不化的寒霜。普通的魂师只要靠近，魂力都会被冻结。”
“那股能量，冰冷，暴戾，充满了毁灭性。”
“但对你的‘焚诀’来说……”
“那或许，就是一道……无与伦比的……大餐！”
林凡的心脏，微微一跳。
极致的寒冰之气？
这不就是……现成的异火胚子吗？
他的脸上，却配合地露出了恐惧和犹豫。
“大师……那会不会……太危险了？”
“危险？”玉小刚笑了，笑声中充满了自信与掌控一切的傲然。
“有我在，没有危险！”
“你要做的，就是相信我，相信我的理论！”
“我会亲手将你，打造成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传奇！”
他拍了拍林凡的肩膀，转身走向书架，开始翻找着有关寒冰属性魂兽和植物的古籍，为即将到来的“投喂”，做着万全的准备。
林凡低着头，恭敬地站在一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