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弹拖着尖锐的啸音，精准地砸在了南天门日军的一处炮兵阵地上。
浓烟与火光冲天而起，隐约还能听见对岸传来的爆炸声和日军的惊叫声。
时小毛兴奋地从炮位上跳起来，拍着炮管大喊：“中了！团座，没让您失望吧！小鬼子的炮架子都飞上天了！”
龙文章举着望远镜，看着对岸的爆炸效果，满意的点点头，他放下望远镜，拍了拍时小毛的肩膀：“好样的克虏伯！晚上给你加餐！”
“知道了团座，我要吃肉！”时小毛嘿嘿笑着，然后迅速躲进防炮洞里。最近每天都进行炮击，大家对防炮己经很熟练了。
龙文章转身看向孟烦了，后者正淡定的靠着战壕壁，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枪。“烦啦，看来这布防图很精准呀，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摸过去的。”
孟烦了头也没抬：“还能怎么得到的？人命填呗，他们装备那么差，还能怎么搞到的！也就林老板看的起他们！”
提到林跃，龙文章眼神亮了亮，既然布防图这么准确，那他对南天门就有想法了。
他心里琢磨着，得找个时间去林跃那儿一趟，一来是谢谢人家提供的情报，二来去找林跃商议一下，最好能提供更详细的情报，把日军的兵力部署、弹药储备都摸个透。
“别瞎说，他们是值得佩服的一群人。”龙文章瞥了一眼孟烦了，“等会儿我们再去林老板那儿一趟，顺便看看能不能再蹭点炮弹回来。”
孟烦了瞥了他一眼：“你可拉倒吧，上次一个营，林老板都快被你榨干了，还蹭呢？”
“哎，话不能这么说，”龙文章搓着手，“咱这不是为了打鬼子嘛，林老板深明大义，肯定能理解。”
两人正说着，豆饼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团座，烦啦哥，虞师座……虞师座来了！”
“啥？”龙文章和孟烦了同时愣住了。虞啸卿怎么突然来了？
龙文章心里咯噔一下，第一个念头就是：坏了，莫不是为了上次私自过江去和顺镇的事儿来问责了？
“他在哪儿呢？”龙文章赶紧问道。
“就在阵地前沿，正往这边走呢！”传令兵回答。
龙文章拍了拍身上的土，整了整军装，对孟烦了说：“走，跟我去看看，大不了挨顿骂，谁让咱理亏呢。”
两人快步迎了上去，果然看见虞啸卿正站在战壕边，一身笔挺的军装，脸色阴沉地看着对岸。
张立宪、何书光等几个精锐紧随其后，个个表情严肃。
“师座！”龙文章赶紧上前敬了个礼，虽然姿势不太标准，但态度还算端正。
虞啸卿转过身，目光扫过龙文章和孟烦了，最后落在龙文章身上：“龙文章，你这炮打得挺响啊。”
龙文章心里一紧，赶紧赔笑：“师座见笑了，运气，运气，刚刚训练炮兵，谁知道歪打正着，端了一个鬼子的炮兵阵地，不过……就是炮弹有点不够用了。”
虞啸卿没接他的话茬，反而叹了口气，走到一边的土坡上坐下，示意龙文章和孟烦了也坐下。
这一下倒让龙文章和孟烦了有些摸不着头脑，虞啸卿这是唱的哪出？
“师座，您这是……”龙文章小心翼翼地问道。
虞啸卿盯着龙文章：“过江啦？”
龙文章和孟烦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果然。“嗯！”
“早知道你的人这么带种，我就多给你一些武器装备，不过听说有个林老板给你捐了一个营的武器装备？”
听了这话，本来就低眉顺眼的龙文章，腰都快弯成90度了，“嘿嘿，师座，在缅甸帮了林老板一点小忙，再加上迷龙和林老板合伙做生意……”
虞啸卿摆摆手，打断了龙文章的解释：“我不想听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能弄到武器是你的本事，本来一天到晚处理狗屁倒灶的事情就很烦了！”
“师座，您这是哪儿的话，”龙文章赶紧接话，“您可是咱们虞师的主心骨，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行了行了，”虞啸卿打断他，“少给我戴高帽。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不就是觉得我虞啸卿只会摆架子，不懂基层疾苦吗？”
龙文章赶紧摆手：“不敢不敢，师座英明神武，我们都佩服得很。”
虞啸卿苦笑了一下：“英明神武？我看是焦头烂额才对。屁话自有屁人听，我之所以被重用，是因为听了唐基的。”
他越说越激动，猛地站起来：“我是个军人！我只想打仗！只想把小鬼子赶出中国！可现在呢？每天都在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别人看！做着做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真假了！”
龙文章和孟烦了彻底傻眼了，没想到虞啸卿找他们来，不是问责，而是倒苦水来了。
虞啸卿喘了口气，看着龙文章：“龙文章，我知道你小子鬼点子多，你说，这事儿该咋办？”
龙文章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师座节哀。”
“再嘴贱，割了你的舌头！”虞啸卿没好气的说到：“我想拿下南天门，却有一堆尸位素餐的上峰抱着我的腿，这个怕我抢功，那个怕我折损兵力……”
龙文章眼珠一转：“师座，事实上举全师之力完全可行的，现在的鬼子己经快被消耗的差不多啦，最近我们一发炮弹，最多换一发鬼子炮弹，您看，今天甚至都没有换过来！”
“师座，您再给我们支援点武器弹药，我们川军团就把南天门给您拿……”
“停！”虞啸卿抬手打断龙文章的保证，“你这是为了武器弹药，脸都不要了呀？你不害怕我让你立军令状？”
“你是谁？川军团团长！能不能像个样子？什么话都敢说？我知道你们有种，但不是你吹牛的资本！”虞啸卿看着卑躬屈膝的龙文章，抽出了马鞭，边打边骂。
“我就是个要饭的，师座，多要一点，兄弟们就少死一点！”龙文章边用胳膊护着屁股，边涎着脸说。
“要饭的？”虞啸卿冷笑一声，马鞭绕了个圈，啪地抽在龙文章屁股上，“川军团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龙文章一边跳着，一边梗着脖子说：“师座，脸能当饭吃吗？能挡子弹吗？我这不豁出脸去要，他们就得拿命去填！”
“对了，听说师部来了一堆美国人，可不可以给我俩指导兄弟们使用装备，有装备，没人用也是白瞎！”
虞啸卿挥了两鞭子就停手了，看起来他吐槽完后，心情还是不错：“行，本来上次授旗就打算给你们的，不过装备没到，就委屈了你们几天，再给你两个连，就这样了，我也不多。至于南天门什么的，我当你说大话了，就不立军令状了”
“谢师座，人！人！还有米国佬！”龙文章一脸后退样，仍然不知足的继续讨要。
虞啸卿看起来像又要给龙文章一个大嘴巴：“我说你当初回禅达时的英雄气概呢？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副贱人样？”
“师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师座，您行行好！”
“就两个，明天送过来，受不了你了，走了！”虞啸卿一脸嫌弃样的挥挥手，带着精锐们转身离去。
精锐之所以叫精锐，全程板着脸，站的笔首，目不斜视，与一脸贱样的龙文章格格不入：“谢谢师座，师座慢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