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泳池的欢声笑语在馆内回荡，邵小暖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角，小脸红扑扑的。
几个队员训练了一会儿就一起陪着邵小暖在浅水区打水仗、玩浮标，首到张怀的电话打来，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回程的车上，邵小暖还沉浸在兴奋中，小嘴叭叭说个不停，描述着水里的感觉和张金曙的外号由来。
张怀从后视镜看着后座叽叽喳喳的邵小暖和旁边被调侃的有些脸红的张金曙，脸上也带着温和的笑意。
“小暖，游泳好玩吧？”张怀随口问着。
“好玩！”邵小暖立刻大声回答，眼睛亮的像星星。
“水里一点儿都不凉，特别是金曙哥哥游得好快，真的像鱼雷一样，‘咻’的一下就到了对岸！”她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旁边的张金曙被夸的嘴都合不拢了，侧头问道：“那是不是比乒乓球好玩多了？”
这句话像按下了某个开关，邵小暖脸上的兴奋瞬间切换成了另一种更强烈的、带着渴望的光芒。
她猛地将身子往前探，凑到张怀身边，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充满了热切：“张叔叔，我能不能进入省队啊？我也像和哥哥还有金曙哥哥一样参加比赛！比赛太热血了，刚才看哥哥们比赛，我觉得我整个人都沸腾起来了，我喜欢这种感觉！”
车内瞬间安静了一下。
张怀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紧，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凝固了一瞬，随即化作一丝复杂的无奈。
他从后视镜里看着邵小暖那双充满期盼、不掺一丝杂质的眼睛，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他又何尝不想呢？这孩子身上的那股劲头，那种对竞技体育纯粹的热爱和天赋，他比谁都看的清楚。
但是……
“呵呵。”张怀最终只是笑了笑，没有首接回答她的问题，声音中带着一丝安抚。
“喜欢运动是好事，玩的开心就好，现在先想想要去吃什么吧。”
他巧妙的避开了这个话题，邵万州不让小暖走职业这条路，他一个外人，实在无法替他们做这个主。
而邵小暖的心思也被成功的转移到“吃什么”这个问题上。
首到太阳落山，邵小暖才回到家中。
客厅里暖黄的灯光下，一家人都坐在沙发上。
爷爷奶奶和何清滢看着电视，邵万州则在一旁翻阅一份建筑图纸。
看到女儿被张怀父子送回来，脸上还带着运动后的红晕。
何清滢上前客套了几句送走了张怀父子后才看向邵小暖问道：“小暖今天玩的开心吗？都玩了些什么呀？”
邵小暖立刻像只快乐的小鸟扑到妈妈身边，眉飞色舞的讲起来：“今天跟着金属哥哥去游泳馆啦！薇薇姐还带我买了泳衣，蓝色的，上面还有小星星。金曙哥哥还跟人比赛了，他游得好快啊，大叫都叫他‘天才鱼雷’……”
说着说着，她的语调一转，声音变得更加激昂：“爸爸妈妈！我也想去比赛，我想和哥哥一样去打乒乓球！”
她的小脸因为激动而泛红，眼中闪烁着纯粹的向往和渴望，完全没注意到客厅里瞬间凝固的气氛。
何清滢脸上的笑也僵住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下意识的看向丈夫。
邵万州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眉头紧锁，手中一紧，图纸都被捏的皱成一团。
“不行！”
一声斩钉截铁的喝声打断了满室的温馨。
爷爷奶奶对视一眼，很默契的回到了房间，不参与这个问题。
而这两个字就像一盆冷水，兜头浇灭了邵小暖眼中的光芒，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愣在原地，难以置信的看着爸爸，眼中只剩下错愕和茫然。
“为……为什么？”她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委屈和不甘像藤蔓一样迅速缠绕在心头，让她呼吸困难。
“没有为什么！我说不行就是不行！”邵万州语气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胸口剧烈起伏。
网友的谩骂、前妻倒在赛场路上、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医院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还有那染了血的球拍……
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疯狂闪现，像一根针时刻提醒着他要远离！不能比赛！
他无法解释，也不想解释心底的巨大阴影和恐惧。对他而言，“比赛”二字对他而言，早己与死亡和失去画上了等号。
只想用最粗暴的方式，把女儿牢牢地护在远离竞技体育的“安全”地带，从根源斩断她所有靠近危险的可能！
“哥哥可以去比赛，为什么我不行！我喜欢乒乓球！我喜欢比赛！我喜欢那种感觉！”
邵小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声音因为委屈和不甘而高了几分。
“不行就是不行！”邵万州的声音更高了，试图用音量压垮女儿的坚持，心里的恐惧化作了怒火，在血管里奔涌。
“爸爸，你讲不讲道理！”邵小暖被父亲的专断彻底点燃，委屈和怒火像火山一样爆发，猛地冲上去抓住他的衣袖，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带着哭腔。
“你告诉我原因啊，凭什么不让我打乒乓球！我就要打！我喜欢！爸爸，我！喜！欢！”
“邵小暖！”邵万州被女儿的顶撞和那双燃烧着执着火焰的眼睛彻底激怒了，也更加害怕了。
他几乎是粗暴的甩开女儿的手，那小小的、带着热度和力量的手，让他感到一种失控的恐慌。
女儿还小，她根本不知道走向公众视野需要面对什么，可能会遇到什么，可他知道！他必须摧毁她这个危险的念头！
最终不再看邵小暖瞬间煞白的小脸和充满泪水的眼睛，大步流星的冲向她的房间。
“我看你是玩野了心，从今天起，不准再碰乒乓球！你的精力，全都给我放到正事上来！”咆哮声在客厅回荡。
何清滢惊呼着试图阻拦：“万州你冷静点！别吓着孩子！”
但邵万州充耳不闻，他目标明确，带着一种残忍的决绝，从书桌上将她所有和乒乓球有关的东西——球拍、球、护腕、甚至是印着乒乓球图案的水杯，统统搜罗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