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寒风如同猛兽般在实验室的缝隙间呼啸,尖锐的风声透过老化的窗框,将窗棂震得簌簌作响。谭小贤蜷缩在堆满古籍的角落,白炽灯散发出昏黄的光,在泛黄的纸页上投下摇晃不定的光斑,羊皮纸特有的霉味与中药柜中飘出的浓郁药香交织在一起,在她鼻尖萦绕。自从论文初稿完成后,她己经连续三天三夜未曾合眼,一头扎进这浩如烟海的古代医案中,试图从千年前的智慧里,寻找到破解当前困境的钥匙。她的手指因长时间翻阅古籍而变得粗糙,指节处还留着被书页划破的细小伤口,可她浑然不觉,眼神中只有执着与渴望。
指尖划过《景岳全书》的某一页时,她的动作突然凝滞,仿佛被施了定身咒。那是明代医家张景岳记载的一桩奇案:万历年间的一场大疫中,一位大夫以 “扶正固本” 为主,辅以 “以毒攻毒” 之法,救治了满村百姓。案中详细描述的病症,从高热不退、呼吸困难,到气血两虚的症状,与当下的瘟疫竟有七分相似。特别是那句 “正气存内,邪不可干;然邪毒深重者,需借虎狼之药以克之”,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她混沌多日的思绪,让她原本疲惫的双眼瞬间亮起光芒。她反复着这行文字,仿佛能跨越时空,与古代医家进行一场智慧的对话。
“陆乘!苏墨!快来看这个!”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发颤,几乎是从胸腔中迸发出来。起身时太过匆忙,连带着桌上的咖啡杯都跟着剧烈摇晃,褐色的液体如小溪般洒在案头,在 “温病条辨” 西个朱红大字上晕开,形成诡异的纹路。脚步声由远及近,陆乘西装领口还沾着昨夜在医院值守留下的消毒水痕迹,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眼神中满是疲惫;苏墨则抱着一摞最新的检测报告,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眼窝深陷,走路时都带着踉跄。
“你们看,” 谭小贤将古籍推到两人面前,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点在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上,“明代这场瘟疫的症状,和我们现在遇到的重症患者极为相似。当时的医家采用了温补脾胃、调和营卫的基础方,却在后期加入了极少量的砒霜!” 她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仿佛己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苏墨推了推下滑的眼镜,目光如炬地盯着文字,镜片后的眼神充满警惕:“砒霜的主要成分是三氧化二砷,现代医学证实它在低剂量下有免疫调节作用...... 但古籍里没有记载具体用量,这太冒险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担忧,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搜索相关论文,屏幕蓝光映得他脸色愈发苍白,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陆乘则陷入了沉思,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仿佛在弹奏一曲无声的乐章。片刻后,他开口道:“我们可以用现代科技来量化这个‘极少量’。苏墨,你调取之前所有患者的基因多态性数据,看看不同体质对毒性药物的代谢差异;我联系药监局,申请特殊药物使用许可。” 他的眼神坚定而锐利,仿佛己经看到了新方案实施的曙光,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
接下来的日子,实验室变成了一个紧张运转的战场。谭小贤整日守在实验台前,将古籍中记载的药材一一称重、研磨,每一味都精确到毫克。她戴着护目镜和口罩,专注地操作着,哪怕药粉扬起刺激得双眼流泪,也不曾停下手中的动作。她尝试将微量砒霜与七叶绞股蓝、黄芪等药材配伍,观察它们在细胞培养液中的反应。显微镜下,那些被病毒侵蚀得千疮百孔的细胞,在新药的作用下,竟开始缓慢修复,如同久旱逢甘霖的禾苗,在绝望中重新焕发生机。
苏墨则带领团队对三百多名患者的基因数据进行分析,寻找最佳的用药剂量模型。实验室的灯光从未熄灭,他的眼睛几乎要贴在电脑屏幕上,连镜片上的污渍都无暇擦拭。无数次的计算、模拟,失败了一次又一次,可他从未放弃。当 AI 系统终于给出 “安全有效剂量范围” 时,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是连日来少有的轻松时刻,眼中却也泛起了泪光,那是坚持与希望的结晶。
陆乘在医院与药监局之间来回奔波,皮鞋踏过冰冷的大理石地面,磨出了深深的鞋印。他在药监局的会议室里,面对众多专家的质疑,一次次据理力争,用详实的数据和案例,说服监管部门特批新药临床试验。深夜的办公室里,他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手机屏幕的微光中,是谭小贤发来的实验进展视频,那些重新焕发生机的细胞,如同黑暗中的希望之火,支撑着他继续前行。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实验室里弥漫着紧张而压抑的气息。谭小贤将最后一味药材倒入药罐,浓郁的药香瞬间弥漫整个实验室,那香气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未知的神秘。这一次,她在传统方剂的基础上,加入了经过精密计算的微量砒霜提取物。当第一滴新药滴入培养皿时,三人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锁定在显微镜的屏幕上,仿佛时间都在此刻静止。
奇迹出现了!原本奄奄一息的细胞,在新药的作用下,开始迅速吞噬病毒颗粒,免疫因子的活性也呈指数级增长。苏墨激动地打翻了手边的咖啡杯,褐色的液体在实验报告上肆意流淌,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地盯着屏幕,嘴里喃喃自语;陆乘握紧拳头,重重地砸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震得桌上的仪器都微微晃动;而谭小贤,这个向来坚强的女子,此刻眼眶,泪水在眼中打转,模糊了她的视线,那是激动与喜悦的泪水。
他们立刻将新方案应用到临床实验中。第一位试用新药的患者,是一位危重的老人,持续高烧、呼吸困难,生命垂危。老人的皮肤干瘪如树皮,呼吸微弱得几乎不可闻,插满管子的身体在病床上显得那么脆弱。当新药缓缓注入老人体内,谭小贤的手紧紧握住老人的手,感受到那掌心的温度,如同握住了一团即将熄灭的火焰,她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奇迹能够降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老人的体温开始下降,呼吸也逐渐平稳。第二天清晨,当监护仪显示各项指标趋于正常时,病房里爆发出一阵欢呼。陆乘和苏墨相视一笑,眼中满是欣慰与自豪,多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谭小贤则俯身抱住老人,泪水滴落在老人苍白的手上,那是喜悦的泪水,是胜利的泪水,也是对生命敬畏的泪水。
随着新方案的推广,越来越多的患者迎来了转机。康复者的感谢信如雪片般飞来,每一封信都承载着对生命的感激,对医学奇迹的赞叹。有的信中夹着患者亲手绘制的康复前后对比画,有的写满了对他们团队的祝福。而这一切,都源于那本古老医案中的智慧启示,源于三人团队夜以继日的努力与坚持,每一滴汗水,每一次失败,都成为了成功路上的基石。
窗外,冬日的阳光终于穿透云层,洒在实验室的窗台上,给整个房间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谭小贤站在窗前,手中捧着那本泛黄的古籍,书页间似乎还散发着千年前的墨香。她望着远方,眼神坚定而温暖。她知道,传统中医的智慧,永远是一座取之不尽的宝库。在这场与瘟疫的战斗中,他们不仅找到了新的治疗方案,更让古老的医学焕发了新的生机。而前方的道路,虽然依然充满挑战,但她心中的信念,如同那冬日暖阳,愈发坚定而明亮,照亮着他们继续前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