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9月26日,萨那的晨雾还未散尽,北也门皇家卫队的枪声便撕裂了黎明。阿卜杜勒·萨拉勒准将站在总统府阳台上,望着升起的红白黑三色共和旗帜,手指无意识着腰间的也门传统匕首——坎贾尔。"哈希德部落的援军到了吗?"他头也不回地问副官。
"正在穿越哈德拉毛沙漠,将军。"副官哈立德·阿卜杜拉擦去额头的汗,"但伊玛目穆罕默德·巴德尔的保皇派己经退守塔伊兹,英国支持的沙特军队正在集结。"
与此同时,西百公里外的南也门亚丁港,英国殖民总督詹姆斯·克雷格爵士将威士忌杯重重砸在地图桌上。港口起重机的轰鸣声透过百叶窗传来,混着远处工人罢工的口号声。"共和派的胜利会像瘟疫一样传染!"他指着北也门边界,"必须保住南也门这个殖民堡垒,通知亚丁保护地的苏丹们,我们的装甲车随时待命。"
在塔伊兹城堡,伊玛目巴德尔擦拭着祖传的镀金古兰经。烛光下,他苍白的脸上泛着病态的潮红:"萨拉勒背叛了真主的旨意!"他转向身旁的沙特顾问,"费萨尔国王承诺的空军支援何时到位?"
"最迟下周,陛下。"顾问抚摸着胸前的吉达勋章,"但我们需要您说服部落首领,允许沙特军队过境。"
"过境?"巴德尔突然暴怒,打翻了铜制烛台,"他们想借机吞并也门!"他望着窗外被战火染红的天空,"告诉费萨尔,我宁可与共和派同归于尽,也不让沙特的骆驼踏上也门的土地。"
1963年春,也门的山地成了血腥的绞肉机。北也门共和派士兵阿里·穆罕默德躲在岩石后,啃着发霉的面饼。他的卡其色军装破破烂烂,肩头还留着弹片划伤的疤痕。"英国人的飞机又来了!"战友贾迈勒突然大喊。
阿里抬头,看见英国皇家空军的"猎人"战斗机俯冲而下。他抓起缴获的英国李·恩菲尔德步枪,对着天空怒吼:"来啊!你们这些殖民强盗!"炸弹在不远处炸开,掀起的气浪将他掀翻在地。
南也门的亚丁,英国秘密情报局正在训练亲殖民武装。教官约翰·霍金斯踢了踢新兵的背包:"记住,共和派都是受埃及煽动的暴徒!"他举起火箭筒模型,"下次北也门军队进攻,就用这个轰碎他们的坦克。"
角落里的新兵阿卜杜勒·拉赫曼握紧拳头。他的父亲上个月死于英国的宵禁枪击,此刻他眼中燃烧的怒火,比火箭筒的尾焰更炽热。
1967年,亚丁港的局势彻底失控。阿卜杜勒带领工人武装突袭英国军营,燃烧瓶在装甲车群中炸开绚丽的火光。"滚出我们的土地!"他挥舞着自制的弯刀,砍倒一名英国士兵,"南也门属于南也门人!"
英国殖民当局仓皇撤离时,克雷格总督望着飘扬的民族解放阵线旗帜,对着无线电怒吼:"该死的!南也门要变成第二个阿尔及利亚了!"
北也门的战事仍在继续。阿里在萨那的废墟中寻找幸存者,突然听见婴儿的啼哭。他扒开瓦砾,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母亲将孩子护在身下。"别怕,"他脱下军装包裹婴儿,"我们会重建家园。"
1972年,北也门与南也门在联合国调停下签署停火协议。但这份协议如同沙漠中的海市蜃楼,边境冲突仍时有发生。在萨那的和平谈判现场,北也门代表拍着桌子:"南也门收留保皇派残党,这叫和平?"
南也门代表冷笑:"北也门允许沙特军队驻扎,当我们是瞎子?"
窗外,萨那老城的宣礼塔与新建的无线电塔并肩而立,仿佛两个时代的对峙。阿里站在人群中,望着谈判大楼飘扬的两国国旗,对贾迈勒说:"停火协议只是张纸,真正的和平,要等也门人民不再为外国势力流血那天才会到来。"
贾迈勒沉默良久,指着远处正在重建的清真寺:"或许,当我们能在同一片屋檐下祈祷时,裂痕才会真正愈合。"
暮色降临,北也门的炊烟与南也门的硝烟在边境线上交织。也门的土地上,每一块石头都浸染着战争的记忆,每一缕风都诉说着分裂的伤痛。这场始于意识形态与殖民遗留的内战,如同蔓生的荆棘,深深扎根在也门的历史中,等待着真正的和解之光将其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