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在伞铺外织成银帘,林小满躲在堆积如山的伞骨后,听着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沈清越的衣袖擦过她手背,带着潮湿的凉意,两人屏气凝神,首到马嘶声渐渐远去。驼背老人终于搁下手中的竹篾,浑浊的眼珠转向他们:“出来吧,短时间不会再来了。”
林小满扶着墙站起身,膝盖因长时间蜷缩而发麻。老人布满皱纹的手正抚摸着一柄未完工的油纸伞,伞面半开,露出淡青色的山水图——远山轮廓模糊,江水却用金线勾勒,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奇异的光泽。“方才多谢姑娘。”老人嗓音沙哑,像风吹过干枯的芦苇,“老身姓马,在这临安城做了西十年伞。”
沈清越按住渗血的伤口,目光却死死盯着伞架:“马伯,这些伞...伞骨用的是湘妃竹?”他伸手触碰一柄成品伞,指尖刚碰到伞骨,竹节处突然弹出细小的机关,露出中空的暗格。林小满倒抽一口冷气,系统提示音适时在脑海响起:“检测到特殊物品,记忆沙漏己启动。”瞬间,无数画面涌入她的意识——暴雨中,士兵们举着同样的油纸伞涉水前行;烛火摇曳的营帐里,将领抽出伞骨中的密信;还有马伯布满老茧的手,在深夜反复调试机关。
“你怎会知道?”马伯猛地抓住沈清越的手腕,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锐利。林小满急忙用温暖能量探查,扑面而来的焦虑几乎让她踉跄——老人的心跳快得惊人,掌心的汗水浸透了沈清越的衣袖。“马伯,他没有恶意!”林小满挡在两人中间,“方才躲避官兵时,我见他对这些伞格外留意...”
沈清越抽回手臂,从怀中掏出半块青铜令牌:“实不相瞒,我乃枢密院暗探,奉命追查粮草失踪案。三日前,有人目睹运送路线图的信使倒在城郊,怀中的密信不翼而飞。”他指向伞面上的金线江水,“这些线条看似写意,实则与运河支流走向分毫不差。”
马伯的手剧烈颤抖,油纸伞“啪嗒”掉在地上。林小满弯腰拾起,指尖触到伞面某处微微凸起,仔细一看,竟是用金粉绘制的船帆图案。温暖能量再次沸腾,她“看”见老人心底翻涌的恐惧——半月前,一名陌生商人出高价订购百柄特制油纸伞,指明要能藏密信的机关伞。“老身...老身本以为只是江湖人士传递消息。”马伯瘫坐在竹凳上,“首到昨日,官兵突然搜查工坊,说这些伞与通敌有关...”
沈清越脸色骤变:“有人故意栽赃!如今前线将士饿着肚子守城,若粮草路线再泄露...”他猛地咳嗽起来,血迹溅在洁白的衣袖上。林小满慌忙掏出帕子递过去,余光瞥见墙角堆满的伞骨——每根竹节处都刻着细密的符文,像是某种暗号。
“这些符文...”林小满蹲下身,“和我在记忆沙漏里看到的...不,和我曾在古籍上见过的水运标记很像!”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脱口而出,只觉得那些纹路仿佛刻在灵魂深处。马伯惊讶地看着她:“姑娘竟认得?这是二十年前,老身为水师特制信伞时独创的密码,每三个符文对应一个渡口。”
沈清越的眼睛亮起来:“如此说来,只要破译这些符文,就能知道敌军埋伏的位置!”他突然按住林小满的肩膀,“林姑娘,方才你说‘记忆沙漏’?”林小满这才惊觉失言,心跳如雷。系统冰冷的提示音适时响起:“警告!禁止向原住民透露系统信息。”她强作镇定:“不过是胡言乱语,沈公子听错了。”
雨声愈发急促,豆大的雨点砸在伞棚上。马伯起身关紧店门,从暗格里取出一本泛黄的账簿:“三日前交货时,那商人指定要把伞送到‘听雨轩’。”他苍老的手指划过账簿上的字迹,“老身本想亲自送货,却被官兵盯上...”
林小满的温暖能量突然剧烈波动,她“看”见马伯记忆深处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与追赶沈清越的官兵同样的服饰,却在暗巷里与商人密谈。“马伯,官兵和商人是一伙的!”林小满抓住老人的衣袖,“他们想借你的手,把假情报送到军营!”
沈清越猛地起身,牵动伤口闷哼一声:“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把真的路线图送出去。林姑娘,马伯,我需要你们帮忙。”他的目光扫过满屋油纸伞,“这些伞就是我们的武器。”
林小满望着伞面上蜿蜒的金线,突然想起现实中父亲书房里那张未完成的古地图。指尖无意识着发间木簪,她听见自己说:“算我一个。”雨声轰鸣中,三人的影子在摇曳的烛光里重叠,仿佛一幅古老的画卷正在徐徐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