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鹰的脸黑得像锅底，领了秦建业的命令，大步流星地走出食堂。
他站在那群还在干呕的菜鸟面前，胸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顶到了脑门。
“都他妈给老子听好了！”
土鹰的声音如同炸雷。
“三十秒！把这块地给老子舔干净！”
菜鸟们全都懵了。
一个胆子大点的兵，哆哆嗦嗦地举起手：“报告教官，没有工具……”
“工具？”土鹰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用手扒，用嘴舔，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
“三十秒后，这地方但凡还有一丁点脏东西，你们所有人，全部淘汰！”
“现在，计时开始！”
菜鸟们彻底炸了锅，鬼哭狼嚎。
三十秒，清理这么大一片呕吐物，还不能用工具？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淘汰的威胁悬在头顶，他们不敢不从。
十几个人扑了上去，用手，用袖子，甚至脱下作训服的上衣去擦拭地面。
酸臭味混着泥土的腥气，再次弥漫开来。
食堂里，秦建业的脸色比外面的天色还要阴沉。
雪豹道：“旅长，这个宋凌云，来者不善啊。他该不会又是来挖人的吧？”
秦建业没有做声，只是捏着筷子的手，指节泛白。
他忘不了上次演习，自己最看好的几个苗子，是怎么被幽灵小队打包带走的。
那种感觉，就像自己辛辛苦苦种的白菜，被猪给拱了。
宋凌云把最后一口青菜咽下，用餐巾纸擦了擦嘴。
“秦旅长，你们这训练，强度是不是有点低了？”
秦建业的眉角抽动了一下。
“宋队长什么意思？”
“我意思是，”宋凌云放下餐巾纸，“吃饱了，也吐干净了，不该来点硬菜吗？”
外面的土鹰，掐着秒表，吼出了最后通牒。
“时间到！”
“所有人，泥坑里集合！”
菜鸟们如蒙大赦，又像是奔赴刑场，跌跌撞撞地冲向不远处的泥坑。
那是一个刚下过雨的天然洼地，里面灌满了黄褐色的泥浆。
“两人一组，抱着圆木，仰卧起坐！”
“两百个，现在开始！”
土鹰的声音里，充满了报复的。
菜鸟们腹中空空，又刚经历了一场身心的双重折磨，现在连站着都费劲。
他们两人一组，抬起湿滑沉重的圆木，躺进冰冷的泥浆里。
“一！”
“二！”
……
每完成一个，泥浆就从他们的领口、袖口灌进去。
每喊一个数，都带着哭腔。
宋凌云和何大壮站在泥坑边，像两个监工。
何大壮看着那群新兵的惨状，小声嘟囔：“队长，这也太狠了，会出人命的。”
“死不了。”宋凌云的回答很平静。
他的注意力，落在了一个正在咬牙坚持的士兵身上。
那个兵身材匀称，动作虽然变形，但节奏保持得很好，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乱吼乱叫。
他就是江晨辉。
秦建业和杨鹏易也走了过来，站在宋凌云不远处。
“宋队长，对我这批兵，还满意吗？”秦建业的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和炫耀。
“底子不错。”宋凌云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就是练得太糙了。”
秦建业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是在说他秦建业，不会练兵？
宋凌云没有再理会他，径首走到江晨辉那组旁边。
“江晨辉？”
江晨辉正费力地举着圆木，听到有人叫他，费力地睁开被泥水糊住的眼睛。
“报告……是！”
“你出来一下，我跟你聊聊。”
秦建业的心，咯噔一下。
来了。
又来了！
又是这套先看人，再聊天的把戏！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来：“宋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现在是训练时间！”
“苏 旅长的意思。”宋凌云搬出了苏建军。
秦建业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可以不给宋凌云面子，但不能不给苏建军面子。
“杨鹏易，带他们继续练！”秦建业甩下一句话，黑着脸走开了。
宋凌云带着满身泥浆的江晨辉，走到一处相对干净的草地上。
“唐宁，你还有印象吗？”宋凌云开门见山。
江晨辉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幽灵队长，找他竟然是为了问这个。
他点了点头：“记得，很漂亮，枪法也好。”
“李悠悠呢？”宋凌云又问。
江晨辉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他沉默了。
“她给你写过信，你一封都没回。”宋凌云陈述着一个事实。
江晨辉的头垂得更低了。
“我……”
“不用跟我解释。”宋凌云打断他，“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件事。”
“李悠悠， 估计也来当兵了。”
江晨辉猛地抬起头，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是个兵，感情上的事，我不干涉。但一个男人，总得有个决断。”宋凌云说，“训练结束前，想清楚。回队里去吧。”
江晨辉失魂落魄地走回了泥坑。
何大壮凑了过来，一脸不解：“队长，你跟他说这些干啥？我看这小子在感情上磨磨唧唧的，不像个爷们。”
“管好你自己。”宋凌云瞥了他一眼，“从今天起，每天背五十个英语单词，我随时抽查。”
“啊？”何大壮的脸瞬间垮了下来，“队长，为啥啊？我又不出国。”
“让你背，你就背。”
宋凌云和何大壮在菜鸟营待了两天。
这两天，他们什么也没干，就是看。
看秦建业怎么练兵，看菜鸟们怎么被练。
秦建业的心，也跟着悬了两天。
他生怕宋凌云哪天就把他看好的苗子给勾走了。
第三天早上，秦建业起床后，发现那辆黑色的猛士军车，不见了。
宋凌云和何大壮，没打任何招呼，就这么走了。
杨鹏易跑来报告：“旅长，他们走了！”
“走了？”秦建业还有点不信。
“走了！哨兵说，天没亮就走了。”
秦建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这两天压在心口的石头，终于被搬开了。
“走了好，走了好啊！”他甚至有些高兴，“算他宋凌云识相！没敢在我的地盘上乱来！”
杨鹏易也附和道：“就是，咱们猎鹰看上的人，也不是他幽灵想挖就能挖走的。”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
就在他们弹冠相庆的时候，一份文件，己经摆在了苏建军的办公桌上。
封面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关于菜鸟集训营及猎鹰突击队协同训练的S级强化方案】
苏建军翻开文件，只看了第一页，就笑了。
“这小子，真他妈是个天才。”
方案的第一阶段目标，只有一句话。
“在一个月内，让秦建业和他的猎鹰突击队，深刻理解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