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阳的晨雾被炮声震碎时,龙天策的攻城锤正撞在西门城楼上。孔杰雄披着沾满血污的将袍,在箭垛后疯狂嘶吼:“给我打!谁后退我崩了谁!”他脚下踩着的不是砖石,是用抓丁百姓尸骨混着水泥浇筑的“防暴层”,每块骨头都在炮声中发出呜咽。
“军座!北门失守了!”副官的半边脸被炸飞,脑浆溅在孔杰雄绣着乌鸦的披风上,“是……是孙河的206团反水了!”
孔杰雄猛地转头,看见五色旗如烈火般卷上北门城头。孙河端着机枪开路,枪口喷吐的火舌舔碎了朱本强亲题的“固若金汤”匾额,身后跟着的正是当初被他鞭打的士兵,每个人眼中都燃着复仇的火焰。
“叛徒!都他妈是叛徒!”孔杰雄掏出勃朗宁手枪,却发现弹匣早己打空。他踉跄着退入督署密道,密道墙壁上镶满了从百姓家抢来的玉璧,每块玉璧都映着他扭曲的脸。当他摸到暗格里的鸦片烟枪时,洞外传来熟悉的暴喝:“孔杰雄,缴枪不杀!”
林冲的豹头从密道口探进来,驳壳枪指着他的眉心。吴天狼的异瞳在幽光中闪烁,马鞭挑开他腰间的乌鸦香囊,里面滚出颗刻着“乔治”字样的水晶纽扣。
“狗娘养的郭醇!”孔杰雄突然挣脱束缚,对着密道深处破口大骂,“老子守睢阳三个月,他连颗子弹都没给!朱本强的‘地火’炸弹呢?都被他私吞了吧!”他没看见,龙天策正站在密道口,金眸扫过石壁上郭醇与乔治公使的密会素描——画中郭醇捧着黄河铁桥的设计图,笑得满脸褶子。
“带走。”龙天策挥了挥手,母亲的铜印在怀中发烫。他想起玉倾城刚送来的战报:睢阳之战歼敌两万,俘敌五千,而百姓自发组织的“护粮队”,竟在枪林弹雨中为革命军送来了三万斤馒头。
睢阳陷落的消息传到汴梁时,郭醇正在督军府看堂会。戏台上《霸王别姬》唱到垓下之围,他却搂着洋妓哈哈大笑,将一锭元宝砸在虞姬的戏服上:“唱得好!就该让那孔杰雄学学霸王,别做缩头乌龟!”
“督座,”管家浑身发抖地递上急报,“睢阳……睢阳丢了,孔军座被俘……”
郭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戏台上的锣声恰在此时敲响,惊得他碰翻了鸦片烟灯。火苗舔着桌案上的密电——那是乔治公使催促他执行“炸桥计划”的最后通牒,电文末尾画着只展翅的乌鸦,与孔杰雄香囊里的纽扣如出一辙。
“慌什么?”郭醇猛地灌下一杯烈酒,酒液顺着胡须滴在绣着“福禄寿”的马甲上,“汴梁城高池深,还有十万大军……”他没说完,窗外突然传来震天的欢呼——不知何时,汴梁百姓己在城门上挂起了“欢迎革命军”的横幅,连青楼女子都在窗台上摆了清水,寓意“清君侧”。
三日后,龙天策的十五万大军兵临朱仙镇。镇口的岳王庙前,百姓们抬着刚蒸的“得胜饼”,挤破了头要给革命军送粮。玉倾城的医疗车刚停稳,就被老妇们围住,她们往药箱里塞着晒干的艾草,说是“治伤比洋药灵”。
“总指挥,”宋玉捧着新收的民心统计表,暗紫眸发亮,“中原七十二寨的地头蛇,有六十三寨派了代表来降,都说愿为咱筹粮带路。”他指向庙墙上新刷的标语:“郭醇不倒,龙国不造!”那是昨晚百姓自发写的,墨迹还没干透。
夜凌扛着血莲镖走来,镖尖挑着件沾满酒渍的官服:“刚从逃兵身上扒的,郭醇那老东西把汴梁守军的冬衣全当了换鸦片,弟兄们现在还穿着单衣守城呢!”他晃了晃手里的花名册,“还有更绝的,他把炮兵连的炮弹全熔了铸元宝,说是‘留着买洋枪’。”
龙天策站在岳王庙的岳飞铜像前,金眸望着汴梁方向的城楼。那里的雉堞间隐约可见飘扬的龙旗,却透着腐朽的气息。他想起母亲日记里写的:“龙国的脊梁,从来不是帝王将相,是岳武穆那样为民请命的人,是千万个拿起锄头就能保家卫国的百姓。”
“传我命令,”龙天策转身,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朱仙镇,“部队休整三日,帮百姓春耕、修渠。风影,带侦察连去汴梁城根,看看郭醇的‘十万大军’到底有多少是能打仗的;林师长、吴师长,你们负责加固朱仙镇防线,记住——”
“——不拿百姓一针一线!”全军齐声怒吼,声震云霄。
玉倾城在岳王庙偏殿设立临时医院,紫眸发现送来的伤兵里,竟有不少是郭醇部队的逃兵。他们胳膊上烙着“奴”字,那是郭醇为防止逃兵用烙铁烫的。当她给一个少年兵涂抹acetyl氨基酚软膏时,少年突然哭了:“大姐姐,你们真的不杀降兵吗?郭督军说,你们会把我们的心挖出来下酒……”
“傻孩子,”玉倾城用棉签擦去他脸上的血污,“我们是革命军,是为了让你们这样的孩子,再也不用被烙铁烫。”她转头看向庙外,龙天策正帮老农扶犁,金眸在春光里闪着温和的光。
此刻,汴梁督军府的地窖内,郭醇正用秤称量最后一箱金条。地窖顶部的排水口渗出污水,滴在他刚从乔治公使那里换来的“白头鹰”机枪图纸上。当听到朱仙镇方向传来的练兵号时,他猛地将图纸塞进火盆,火焰中浮现出“炸黄河铁桥”的残片。
“督座,洋人舰队己抵开封码头,”管家递来密信,“说再不动手,就……”
“就把我当弃子!”郭醇疯狂地大笑,抓起桌上的乌鸦面具扣在脸上,“告诉洋人,今晚子时,黄河铁桥准时‘开花’!”他没看见,面具的眼洞里,倒映着新乌鸦面具人举起的消音手枪——“影子”的最后一颗子弹,永远留给背叛者。
朱仙镇的夜色渐深,龙天策站在岳飞铜像下,金眸望着汴梁城头的灯火。那里的郭醇正在做最后的挣扎,而他身后,是十五万握着锄头和步枪的百姓,是中原七十二寨归心的义士。他知道,汴梁之战不仅是军事上的胜利,更是民心向背的决战。母亲的铜印在怀中温热,仿佛在低语:龙国的黎明,就在眼前,而朱仙镇的这一夜,将是刺破黑暗的最后一道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