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中的家门紧闭着,里面却灯火通明。
窗户纸上映出几个晃动的人影,刻意压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来,听不清具体内容,却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严肃和紧张感。
李建国站在自己小屋的阴影里,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脚步声,搬动椅子的声音,还有刘海中那刻意拔高、带着谄媚却又努力维持“一大爷”威严的嗓音:
“……是是是!王干事您说得对!”
“我们一定深刻领会!坚决执行!……”
“对!肃清流毒!绝不手软!……”
“您放心!院里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和老阎的眼睛!……
”
“李建国同志?哦,他……他表现还行,挺老实的……”
“就是……唉,年轻人嘛,经了这么大阵仗,有点吓着了,这两天都蔫蔫的……”
李建国的心往下沉了沉。
刘海中提到他了!
虽然听着像是在帮他说话,但语气里那种刻意的“关心”和“蔫蔫的”评价,本身就带着引导性。
保卫科的人为什么特意问起他?
接着是阎埠贵那带着精明算计的声音,同样压得很低,语速很快:
“……王干事,您看……关于易中海那案子,后续……我们院作为基层单位,需要怎么配合?”
“比如……有没有需要重点关注的……嗯……人员?”
“或者……他家里……会不会还藏着什么……嗯……没交代的东西?”
“我们也好提前掌握,防患于未然嘛……”
他显然在试探,想从保卫科嘴里套出点有价值的信息,好作为自己掌控院子的筹码。
王干事的声音很低沉,听不真切,只能捕捉到几个模糊的词:
“……组织信任……维持稳定……注意动向……不要打草惊蛇……”
李建国皱紧了眉头。
“注意动向”?
“不要打草惊蛇”?
这话是说给刘海中和阎埠贵听的,让他们盯紧谁?
是他李建国?
还是……
刘玉华?
或者易家?
看来保卫科对易中海案的彻底了结并不完全放心,怀疑还有同伙或者隐藏的赃物?
而刘海中和阎埠贵这两个急于表现的新贵,显然被当成了眼线!
屋里的谈话还在继续,但声音压得更低了,只剩下模糊的嗡嗡声。
李建国知道再听也听不出什么,他悄无声息地退回屋里,轻轻掩上门。
黑暗重新笼罩下来,他靠在冰冷的门板上,眉头紧锁。
保卫科的介入,让局面变得更加复杂。
刘海中和阎埠贵拿到了“尚方宝剑”,肯定会更加卖力地“表现”。
自己作为扳倒易中海的关键人物,又是“蔫蔫的”状态,必然会成为他们重点“关注”的对象。
刘玉华那个状态,更是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
还有易家……
一大妈会不会被牵连?
一股无形的压力,比易中海在时更加阴冷地笼罩下来。
以前易中海是明面上的敌人。
现在,是躲在暗处的窥伺和随时可能落下的、来自“组织”名义的审查。
刘海中和阎埠贵,就是那两条急于咬人的恶犬。
不能坐以待毙!
必须想办法破局!
李建国眼神变得锐利。
被动防守只会越来越被动。
他需要主动出击,打乱对方的节奏。
至少,要让自己从“重点关注”名单上模糊掉。
怎么破局?
硬碰硬肯定不行。
借力打力?
借谁的力?
厂里?
他现在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学徒工。
街道?
更不现实。
唯一的突破口,或许还在西合院内部。
傻柱的愤怒?
许大茂的阴险?
或者……
利用刘海中和阎埠贵之间那看似合作、实则各怀鬼胎的关系?
纷乱的念头在脑海中碰撞。
李建国感到一阵阵的头疼。
他走到炕边坐下,冰冷的土炕让他混乱的思绪稍稍冷静。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开门声和脚步声。
保卫科的王干事似乎要走了。
刘海中那洪亮而热情的声音再次响起:
“王干事您慢走!您放心!院里就交给我们了!保证完成任务!”
“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阎埠贵也在旁边附和着。
脚步声朝着院门口去了。
李建国再次走到门边,透过门缝,看到王干事穿着深蓝色保卫制服的身影在刘海中和阎埠贵的簇拥下走出了院子大门。
刘海中点头哈腰,阎埠贵陪着笑脸。
送走了王干事,刘海中和阎埠贵站在院门口,低声交谈了几句。
两人脸上都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和踌躇满志,仿佛拿到了尚方宝剑,即将大展宏图。
李建国轻轻关上门缝,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好,很好。
你们想盯紧我?
那我就给你们看点“蔫蔫的”、“老实”的戏码。
不过,光演戏还不够。
得给你们找点正事干干,让你们没那么多闲工夫盯着我。
一个模糊的计划,在他脑海中渐渐成形。
他需要一把火,一把能把水搅得更浑,又能把某些人架在火上烤的火。
这把火,或许可以从傻柱身上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