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新大爷上任的“余威”似乎还在空气中飘荡,但各家各户的门一关,院子里很快就恢复了那种压抑的平静。
李建国在屋里待了一会儿,估摸着晾在后院的衣服差不多该干了。
深秋的日头虽然不烈,但风大,吹了半天,薄薄的工装应该能收回来了。
他推开门,走到后院。
晾衣绳上,他那几件打着补丁的工装果然干透了,被风吹得轻轻晃动,摸上去带着阳光晒过的干燥气息和一丝凉意。
他一件件收下来,动作不快不慢。
贾张氏还坐在门口纳鞋底,看到他过来,三角眼翻了一下,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低下头,把鞋底戳得梆梆响。
秦淮茹己经洗完了那盆衣服,正一件件往绳子上晾。
看到李建国收衣服,她动作顿了一下。
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眼神复杂,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晾晒。
李建国没理会她们,收好自己的衣服,叠好抱在怀里。
转身准备离开时,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晾衣绳的另一头。
刘玉华晾的衣服还在,几件同样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旧衣服,在风里微微晃着。
她人却不在。
李建国脚步顿了一下。
他想起早上晾衣服时刘玉华那惊恐的背影和无声的眼泪。
易中海被抓的消息,对她来说应该是个解脱,但从她刚才晾衣服时的状态看,恐惧似乎并未消失。
阎埠贵和刘海中那两个新大爷,会不会为了“肃清流毒”或者别的目的,再去骚扰她?
或者……
保卫科那边,后续调查会不会再找她?
他抱着衣服,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装作整理衣角,目光看似随意地投向刘玉华家那扇紧闭的房门。
门是那种老旧的木板门,油漆剥落,显得有些破败。
窗户上糊着的高丽纸也旧了,泛着黄。
就在这时,那扇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
刘玉华的脸出现在门缝里,依旧苍白,眼睛红肿。
她似乎想出来收衣服,但一眼看到了站在晾衣绳边的李建国,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瞬间血色褪尽,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惊恐,如同受惊的兔子!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砰”地一声又把门死死关上了!
门板合拢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后院里显得格外突兀。
贾张氏和秦淮茹都诧异地抬起头,看向刘玉华家紧闭的房门,又看看站在原地的李建国,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一丝了然。
看,果然有问题!
李建国这小子,把刘玉华也吓成这样!
李建国站在原地,怀里抱着叠好的衣服,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但心里却微微一沉。
刘玉华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激烈。
这种极度的恐惧,绝不仅仅是因为他早上那句“没事了”的安慰不够。
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是易中海被抓前对她的威胁太过恶毒?
还是……
保卫科或者新上任的大爷,己经找过她了?
说了什么?
他需要弄清楚。
刘玉华是关键证人,她的状态不仅关系到易中海案的彻底了结,也可能关系到她自己甚至李建国未来的安全。
她就像一个不稳定的炸药桶,随时可能因为巨大的压力而崩溃,或者……
被有心人利用。
但眼下,显然不是接触的好时机。
刘玉华对他的恐惧己经深入骨髓,强行接近只会适得其反。
李建国收回目光,抱着衣服,若无其事地转身,朝前院走去。
走过月亮门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中院易中海家门口。
一大妈易张氏正佝偻着背,拿着一块抹布,默默地擦拭着门框上那个曾经挂着“光荣之家”牌子的痕迹。
她的动作很慢,很轻,肩膀微微耸动着,无声的泪水顺着她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易家的时代,彻底结束了。
李建国抱着干爽的衣服回到自己冰冷的小屋。
他把衣服放进那个破柜子里,关好柜门。
屋子里光线昏暗,只有窗户纸透进来一点模糊的光。
他走到炕边坐下,没有点灯。
黑暗能让他更好地思考。
刘玉华的恐惧,刘海中和阎埠贵的得意,傻柱的怨恨,许大茂的窥伺,贾家的算计……
如同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这个小小的西合院。
他需要破局。
需要一个契机,或者……
一个新的棋子。
就在这时,前院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伴随着阎埠贵刻意压低却难掩兴奋的声音:
“……对对对,就是这儿!”
“王干事您这边请!”
“慢点走……老刘!老刘!快出来!厂里保卫科的王干事来了!”
保卫科?
王干事?
李建国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地投向门口。保卫科的人又来了?
案子不是基本结了吗?
来找谁?
找他?
还是……
找刘玉华?
或者……
是刘海中和阎埠贵这两个新大爷迫不及待地想跟保卫科“汇报工作”?
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脚步声朝着中院去了,似乎不止一个人。
接着,响起了刘海中那洪亮而带着谄媚的招呼声:
“哎呀!王干事!欢迎欢迎!快请进!屋里坐!屋里坐!”
声音渐渐远去,似乎是进了刘海中家。
李建国的心却提了起来。
保卫科的人在这个时候上门,绝对不简单!
尤其是找刘海中和阎埠贵这两个刚上任、急于表现的大爷!
难道……
易中海的案子,还有反复?
或者……
牵扯出了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