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梦岑猛地捂住剧痛欲裂的头颅,身体剧烈摇晃,几乎栽倒。
这不是回忆,这是柏纪眠锚点深处承载的、最首接、最赤裸的痛苦烙印!
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瞬间贯穿了她的灵魂!
她终于切肤地感受到了,他所谓的“反噬”和“代价”是何等的地狱!
他替她承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
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巨大的心痛和深入灵魂的愧疚。
她踉跄着扑到床边,不顾一切地抓住柏纪眠冰冷的手,将他的手连同那枚冰冷的素戒,紧紧贴在自己同样冰冷、却因为剧烈情绪而滚烫的脸颊上。
“柏纪眠……”
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泣血的颤抖和深入骨髓的悔恨,
“对不起……对不起……我都知道了……我都感觉到了……”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他苍白的手背和冰冷的戒圈上,
“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能一个人扛下所有……痛不痛……一定很痛很痛……”
她语无伦次,巨大的情感冲击让她几乎崩溃。
就在这时,被她紧握着的那只手,指尖极其微弱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动了一下!
那动作轻微得像蝴蝶振翅,却如同惊雷在韩梦岑心中炸响!
她猛地抬头,泪眼模糊地看向柏纪眠的脸。
他的眼睫,在氧气面罩下,极其极其缓慢地颤动了一下!
如同沉睡的蝶蛹在试图挣脱厚重的茧壳。
韩梦岑屏住了呼吸,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
她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不敢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几秒钟后,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柏纪眠沉重的眼皮,极其艰难地掀开了一条极其细微的缝隙!
那缝隙中露出的,不是清醒的光芒,而是一片混沌的、涣散的、如同蒙着厚厚灰尘的暗色。
瞳孔在惨白的灯光下微微扩散,毫无焦距,仿佛迷失在无边的痛苦深渊之中。
“柏纪眠?”
韩梦岑的声音轻得像怕惊散一缕烟,带着巨大的希冀和小心翼翼的试探。
那双混沌的眼睛,瞳孔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齿轮般,艰难地转动了一下。
涣散的目光在虚空中茫然地漂浮着,似乎无法凝聚。
最终,那微弱的视线,如同风中残烛,极其艰难地、一点点地落在了韩梦岑布满泪痕的脸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几秒钟的死寂,只有仪器的滴滴声和窗外那令人心悸的、仿佛更近了一些的冰冷鸟鸣。
柏纪眠的嘴唇,在氧气面罩下极其微弱地翕动着。
没有声音发出,只有极其微弱的、带着湿气的白雾在面罩内侧晕开。
但韩梦岑看懂了。
她死死地盯着他苍白的唇形,用尽所有的灵魂去感知那无声的、破碎的呼唤。
“……岑……”
一个极其微弱、几乎被呼吸声淹没的音节,却如同惊雷,狠狠劈开了韩梦岑所有的坚强!
巨大的酸楚和失而复得的狂喜如同海啸,瞬间将她吞没!
她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ICU地板上,额头抵着他缠着纱布、冰冷的手背,压抑了太久的悲恸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而出,化作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我在!柏纪眠!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你别怕……别怕……我回来了……我们都回来了……这一次……我们……一起扛……”
她哭得浑身颤抖,语无伦次,却将他的手死死攥在掌心,仿佛要将他从死亡的深渊里彻底拽回来。
病床上,柏纪眠混沌的眼中,似乎因为那汹涌的泪水和她泣血的承诺,掠过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捕捉的……波动。
像是痛苦深渊里,投入了一颗微小的、却带着滚烫温度的石子。
他的指尖,在她紧握的手心里,又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
仿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回握住她。
窗外,冰冷的鸟鸣声陡然变得尖锐、急促!
仿佛被这病房内强烈的、锚点相连的灵魂共鸣所激怒!
空间似乎都随之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令人心悸的扭曲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