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黛和朝颜焦急地等在ICU外,那陡然尖锐的鸟鸣让她们脸色剧变!
“它们……等不及了!”
苏青黛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恐慌,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自己手腕上的银镯,那镯子上的墨绿宝石正散发出极其微弱的、警示般的凉意。
命运的钟摆,在生与死的钢丝上疯狂震颤。
锚点相连的灵魂刚刚在绝望中寻回一丝微光,而来自时间罅隙的猎犬,己在门外发出嗜血的嘶鸣。
下一场风暴,己然在冰冷的鸟鸣声中,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ICU的灯光惨白而冰冷,仪器单调的滴答声是这方寸之地唯一的节奏。
柏纪眠的指尖在她掌心那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回应,和唇形无声吐出的那个破碎的“岑”字,如同投入死寂深潭的两颗石子,在韩梦岑早己被泪水浸透的心湖里,激起了滔天巨浪。
她不再压抑,跪在冰冷的地板上,额头抵着他缠着纱布的手背,失声痛哭。
那不是绝望的哀嚎,而是劫后余生、悔恨交加、夹杂着巨大心疼和失而复得的狂喜所汇成的洪流。
她哭得浑身颤抖,仿佛要将前世今生所有的委屈、恐惧、误解和此刻汹涌的爱意,都通过这紧紧相握的手,传递给他。
“我在……柏纪眠,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她哽咽着,泪水浸湿了他手背的纱布,
“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受了那么多苦,我都知道了,我都感觉到了。”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他依旧苍白、眼睫沉重地半阖着,却努力将涣散目光凝聚在她脸上的样子,心像被揉碎了又强行拼凑起来,痛得无法呼吸,却又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密相连的暖意包裹。
“别说话,别用力。”
她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拂去他眼角渗出的、不知是生理性还是情绪性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的声音低柔得像叹息,带着浓重的鼻音,
“你为我做的一切,那些痛,那些反噬。”
她说不下去,只是更紧地握住了他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分担他锚点深处那灵魂被撕裂的剧痛。
柏纪眠的呼吸在氧气面罩下显得异常微弱而费力。
混沌的眼中,似乎因为她话语中浓烈的心疼和了悟,那涣散的微光挣扎着想要凝聚。
他的嘴唇又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没有声音,但韩梦岑看懂了。
“别怕……”
那口型清晰无比。
韩梦岑的泪水再次决堤。
他都己经这样了,命悬一线,承受着非人的痛苦,意识混沌不清,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让她别怕!
她用力点头,将他的手贴在自己同样冰凉的脸颊上,汲取着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温度。
“我不怕……”
她声音颤抖,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有你在……我就不怕……”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誓言,
“这一次,我们在一起。无论是什么‘反噬’,什么‘猎犬’,我们一起扛。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柏纪眠,绝不!”
那双混沌的眼眸深处,似乎因为她这句“在一起”和“一起扛”,
漾开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像投入深潭的石子终于激起了回应。
他指尖在她掌心,又极其艰难地、微弱地动了一下。
这一次,不再是随机的颤抖,而是带着一丝微弱却清晰的、回握的力道!
虽然那力道轻得像羽毛拂过,却足以让韩梦岑的心脏狂跳起来!
一股巨大的暖流混合着酸楚,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防线。
她低下头,将自己的唇,隔着氧气面罩冰冷的塑料,极其珍重地、轻轻地印在他苍白干燥的唇形位置。
这是一个迟来的、跨越了生死界限的吻。
没有温度,没有触感,只有冰冷的塑料阻隔。
但它承载的重量,却超越了世间一切亲密。
“活下去…”
她贴着他的唇形,用只有他能感受到的气流,许下最沉重的诺言,
“为我……也为你自己……我们一起……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