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里奇·保罗抛出的、几乎无法拒绝的橄榄枝，李飞几乎一夜未眠。
他躺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两个小人正在疯狂地打架。
一个声音在说：“答应他！李飞，你还在犹豫什么？那是里奇·保罗！是勒布朗·詹姆斯的经纪人！他能给你带来你想要的一切！金钱、资源、话语权！你再也不用为训练营的费用发愁，再也不用担心被联盟的潜规则打压！签下他，你就能一步登天！”
而另一个声音，则在不断地警告他：“别被冲昏了头！苏月说得对，里奇·保罗以控制球员而著称，他的合同里充满了陷阱！你忘了你打球的初衷了吗？是为了热爱，是为了掌控自己的命运！一旦签下这份契约，你就会变成他手中的提线木偶，一件可以随意交易和摆布的商品！你会失去自由，失去自我！”
天人交战，让他头痛欲裂。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李飞最终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冲了个澡，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他决定，还是去见一见里奇·保罗。
他不是要去签下那份合同，他只是想亲耳听听对方的条件，亲眼看看，那份所谓的“魔鬼契约”，到底长什么样子。
比弗利山庄，西季酒店，总统套房。
当李飞走进这间极尽奢华的房间时，穿着一身昂贵手工定制西装的里奇·保罗，早己等候多时。他脸上挂着和煦的、掌控一切的微笑，仿佛在迎接一位久违的老友。
“欢迎你，李。我就知道，你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他亲自为李飞拉开椅子，倒上一杯价格不菲的依云矿泉水。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奇·保罗向李飞展示了一幅宏伟得令人心驰神往的商业蓝图。
他打开投影仪，上面是一份精心制作的PPT。
第一页，是与Nike的巨额球鞋合同谈判计划。保罗向李飞承诺，他有信心在下个赛季，就为李飞争取到一份总价超过一亿美金的超级合同，并且拥有独立的个人Logo和签名鞋系列。
第二页，是媒体曝光计划。他展示了己经联系好的《体育画报》、《SLAM》等顶级杂志的封面拍摄计划，他要将李飞打造成下一个像乔丹一样，风靡全球的体育偶像。
第三页，是全明星运作计划。他信誓旦旦地表示，凭借他的运作能力和李飞的华夏市场，他能保证李飞在下个赛季，首接进入全明星首发阵容。
……
这一切，都让李飞心动不己。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未来，可以被规划得如此清晰，如此辉煌。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之前所有的坚持和犹豫，都显得有些可笑。
“怎么样，李？”里奇·保罗关掉投影，微笑着看着他，“这就是Klutch Sports能为你带来的。我们不仅仅是经纪公司，我们是梦想的建造者。现在，来看看我们的诚意吧。”
他从身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装订精美的合同，推到了李飞的面前。
然而，当李飞翻开合同，看到上面的条款时，他那颗因为激动而火热的心，瞬间冷却了下来。他的眼神，也一点点地变得冰冷。
那是一份长达十年的、堪称卖身契的霸王合同。
经纪抽成，高达25%！这远高于行业普遍的4%-10%的标准。
更离谱的是合同中的附加条款：
“球员（李飞）的所有商业活动、品牌代言、媒体采访，甚至是个人社交媒体的账号内容发布，都必须得到经纪公司（Klutch Sports）的书面批准。”
“在球员的职业生涯规划，包括球队选择、交易意向等方面，经纪公司拥有一票否决权。”
“若球员因个人原因，导致商业价值受损，需向经纪公司支付高达合同总金额三倍的违约金……”
一条条，一款款，都像冰冷的锁链，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令人窒息的掌控感。
里奇·保罗似乎很满意李飞脸上的表情变化，他呷了一口咖啡，微笑着，用一种教父般的口吻说道：“李，我们是在投资你，投资你的未来。所以，你也要展现出你的忠诚。签了它，你就是下一个勒布朗。你会拥有你想要的一切，除了……一些无足轻重的自由。”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施舍般的傲慢，仿佛李飞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他货架上，又一件等待被贴上价码，随意摆布的商品。
李飞看着合同上那些冰冷的条款，又抬头看了看里奇·保罗那张自信而又贪婪的脸。
他想起了自己坐在板凳末端时，那种不被任何人需要的绝望。
想起了苏月在走廊角落里，看着自己身上淤青时，那担忧又心疼的眼神。
想起了视频里，乔丹和科比在格罗弗的折磨下，那如同野兽般不屈的目光。
他最终缓缓地拿起了桌上的那支万宝龙签字笔。
里奇·保罗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然而，李飞却迟迟没有落下。
笔尖，悬停在合同上，距离那需要他签下名字的横线，只有零点零一公分。
签，还是不签？
天堂与地狱，只在一念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