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雨露仰躺在操场边缘的草坪上，白衬衫被微风掀起边角。她眯着眼，看张燕带着一群女生在斑驳的跳格子区域里蹦蹦跳跳，彩色粉笔画的方块在阳光下泛着暖融融的光，少女们清脆的笑声混着“一二三西”的计数声，飘得老远。不远处，李阳踩着滑板从斜坡俯冲而下，橘色滑板划出一道绚丽的弧线，带起细碎的风。
忽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楚雨露偏头，就见张雅丽抱着课本，发间还沾着几片飘落的紫藤花瓣，笑意盈盈地在她身边坐下：“在看什么呢？这么出神。”张雅丽的声音像浸了蜜，带着少女特有的温柔。
楚雨露忽地坐起身，马尾辫俏皮地甩了甩，她弯起眉眼，俏皮的说道：“我在看全操场最漂亮的人呀！”说着，她从身后神秘兮兮地拿出一束用淡紫色包装纸裹着的玫瑰花，花瓣上还凝着晶莹的水珠，娇艳欲滴。
张雅丽的脸颊瞬间染上红晕，伸手接过玫瑰，凑近轻嗅，馥郁的花香萦绕鼻尖，她惊喜地眨着眼睛：“真的是送给我的吗？”
“当然！”楚雨露笑得灿烂，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哇！你们在玩什么好玩的？”一道风风火火的身影突然闯入，张燕不知何时跑了过来，她一把搂住楚雨露的脖子，发丝随着动作凌乱却张扬。不等两人回答，她便眼疾手快地从张雅丽手中抢过玫瑰花，凑近仔细端详，嘴里还念叨着，“这花不错啊！”
张雅丽愣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眼神中满是犹豫与担忧。
楚雨露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用力挣开张燕的手，一把夺回玫瑰，语气冰冷：“这是我送给雅丽的，你怎么能随便抢别人东西？”她的杏眼瞪得圆圆的，透着不满与气愤。
张燕被她的反应惊到，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但很快又恢复大大咧咧的模样：“哎呀，不就是朵花嘛，这么小气。我拿更好看的花和她换不行吗？明天就给她带来！”
张雅丽见状，连忙打圆场，声音轻柔又带着些讨好：“张燕，这花对我来说很特别，要不这样，我书包里还有些巧克力，一会儿分给你。”说完，她又转头看向楚雨露，眼神里带着安抚，“露露，我真的很喜欢这花，谢谢你。”
楚雨露看着张雅丽温柔的眼神，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她又看向张燕，目光中依旧带着警惕。张燕沉默片刻，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算啦算啦，是我不对，雅丽，对不起啊。”
楚雨露盯着张燕的眼睛，总觉得那笑容背后藏着什么。她压下心中的疑惑，也笑着说道：“是我反应过激了，明天我送你一个我爷爷做的手工小摆件，可精致了。”
张燕摆了摆手：“行！那我明天也给你带好东西！”说完，她转身跑开，马尾辫在阳光下晃啊晃，只是背影很快就融入人群，再也看不出一丝异样。
楚雨露仍望着张燕消失的方向出神。风掠过草坪，将她耳边碎发吹得轻轻颤动，首到张雅丽带着清甜的栀子香凑近，她才回过神。
"还在生气呀？"张雅丽歪着头，发梢扫过楚雨露的肩膀，"张燕就是这样大大咧咧的。"
楚雨露指尖无意识着玫瑰包装纸，忽然浑身一震。金色阳光穿过香樟树的缝隙，在她瞳孔里碎成星子。她想起张燕母亲是教导主任，那个总把"食不言寝不语"挂在嘴边的妇人，怎么会教出如此没有分寸的女儿？更遑论张燕虽然很大大咧咧，但心还是很细腻。
"我明白。"楚雨露转过头，眉眼弯弯如新月，"对了，你怎么没和宋佳玲她们去踢毽子？"
张雅丽绞着裙摆，露出腼腆的笑："看你一个人坐在这，怕你无聊。"她的声音像浸了露水的茉莉，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楚雨露突然跳起来，马尾辫在空中划出利落的弧线："走！我教你打乒乓球！"她拉着张雅丽跑到器材室，取出一对球拍和银白的乒乓球。午后的阳光将塑胶跑道晒得发软，远处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闷响。
"看好啦！"楚雨露站在球台另一侧，手腕轻抖，乒乓球如流星般划过半空。张雅丽慌忙举拍，球拍却落了空，银球蹦跳着滚向树荫。
"是我发力太急了！"楚雨露眉眼含笑，又打出一记高球。这次张雅丽踮起脚尖挥拍，球拍擦着球边掠过，在阳光下划出苍白的弧线。连续几个回合，银球总在她身前坠落，溅起小小的尘埃。
楚雨露咬着下唇思索片刻，忽然转身朝树荫挥手："徐老师！来指导我们打球呀！"
正在喝水的体育老师愣了愣，古铜色的脸上绽开笑容："我一个大人和你们小姑娘打，传出去不得说我以大欺小？"
"我和雅丽双打！"楚雨露眨着明亮的眼睛，"徐老师不会怕被我们打败吧？"她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挑衅，在蝉鸣声里清脆如银铃。
徐老师笑着放下水杯，运动鞋踏在塑胶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楚雨露将球拍塞到张雅丽手里，自己从背后环住她的肩膀："我们共用一个拍子，我带着你！"她温热的呼吸拂过张雅丽耳畔，能感觉到怀中人微微僵硬的身体。
第一球飞来时，楚雨露握住张雅丽的手挥拍，球拍却在半空中卡顿。徐老师的扣杀带着风声掠过球台，银球撞在挡板上发出清脆的回响。张雅丽的肩膀明显往下塌了塌，小声说："我果然很笨......"
"胡说！"楚雨露在她腰上轻轻掐了一把，"这是配合不够默契！再来！"她收紧手臂，带着张雅丽侧身移动。午后的阳光为两人镀上金边，汗水顺着楚雨露的脖颈滑落，在锁骨处凝成晶莹的水珠。
第三球飞来时，楚雨露突然松开手。张雅丽慌乱间本能挥拍，银球竟擦着球台边缘弹向对面。徐老师略显意外地挑眉，仓促回球时力度稍偏，球落在界外。
"漂亮！"楚雨露欢呼着将张雅丽转了个圈，发梢纠缠在一起，"我说过你可以的！"她明亮的笑容让张雅丽眼眶发烫，仿佛有团温热的火焰，在胸腔里蓬蓬勃勃地燃烧起来。
而在操场另一头的紫藤架下，张燕倚着斑驳的石柱，指尖捏着片枯黄的花瓣。她望着远处嬉笑的两人，眼神充满了疑惑和不安，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渐渐与阴影里的藤蔓缠绕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