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庐内腐木梁柱在阴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沈星罗的声波盾表面泛起细密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那些被震碎的尸蟞残肢在地上扭动重组,新生的虫壳泛着比先前更坚硬的幽光。江无舟抹了把脸上的黑血,握紧匕首的手掌己满是血痕,却在余光瞥见蛊瓮底部的瞬间僵住——那里蜷缩着个被铁链贯穿琵琶骨的少年,皮肤下隐隐有蛊虫游动的痕迹。
"他们在用活人饲蛊!"江无舟的怒吼被新一轮蛊潮吞没。蛊师消失的黑雾中,十二只金纹蜈蚣破土而出,每只都有人臂粗细,毒钳开合间滴下的黏液将青砖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沈星罗迅速将机关匣切换成弩箭模式,青铜弩弦嗡鸣,淬毒箭矢却在触及蜈蚣硬壳时迸出火星,只留下浅浅白痕。
蛊潮突然改变阵型,尸蟞组成猩红浪潮从地面涌来,蜈蚣则攀附梁柱自上而下发动攻击。江无舟挥刀格挡,刀锋与蜈蚣毒钳相撞的刹那,一股麻痹感顺着手臂蔓延。他咬牙砍断虫螯,却见断口处喷出腥臭绿雾,所过之处,木梁瞬间化为黑炭。沈星罗见状急召声波盾回防,高频震荡的音波暂时逼退蛊虫,却也震得两人耳膜生疼。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沈星罗抹去嘴角血迹,机关匣在他手中化作长弓形态,"这些蛊虫被养尸血强化过,普通攻击根本没用!"他从腰间掏出墨家秘制的雷火弹,却在拉动机关的瞬间,整座药庐突然剧烈震颤。地下传来铁链崩断的巨响,先前被困的少年缓缓起身,空洞的双眼泛起诡异金芒。
"糟了!是血蛊宿主!"沈星罗瞳孔骤缩。少年脖颈的铁链寸寸崩裂,皮肤下的蛊虫集体钻出,在空中汇聚成巨大的血色骷髅。骷髅张开血盆大口,喷出的黑雾所到之处,木梁砖石皆化为脓水。江无舟强撑着麻痹的身体,将罗盘按在胸前,古老星纹亮起的光芒暂时抵御住黑雾侵蚀,却也让他的额头浮现出与少年相似的蛊纹。
蛊潮攻势愈发疯狂,尸蟞组成的浪潮中浮现出无数惨白人脸,蜈蚣毒钳碰撞间竟发出凄厉惨叫。沈星罗的机关匣在高强度运转下冒出青烟,他咬牙启动备用能源,声波盾化作环形音刃横扫,斩断大片蛊虫。然而这些虫尸落地后再次重组,反而分化出更多细小的噬心蛊,顺着两人的衣缝钻入皮肤。
"用火烧!"江无舟突然扯下房梁上的油布,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狠狠掷出。火焰腾起的瞬间,蛊虫发出刺耳尖叫,却也激起了更强烈的反扑。血色骷髅张开巨口,喷出的黑火竟能在水面上燃烧,药庐内残存的积水瞬间沸腾。沈星罗将机关匣改造成喷火装置,墨家特制的磷火与蛊虫黑火激烈碰撞,整个厅堂陷入火海与毒雾交织的炼狱。
蛊潮中,蛊师的笑声再度响起:"江家血脉果然名不虚传,能抗住三阴血蛊这么久!"黑雾凝聚成的人形虚影悬浮半空,他袖中飞出九盏青铜灯,灯芯燃起的竟是婴儿手指大小的蛊虫。这些"幽冥引魂灯"照亮之处,所有蛊虫的力量暴涨,血色骷髅的体积也膨胀了数倍。
江无舟感觉体内气血翻涌,罗盘的光芒与蛊纹不断冲突。他突然想起父亲书房暗格里的残卷记载——"以血为引,以星为契"。咬破舌尖,他将鲜血涂抹在罗盘星纹上,古老的力量瞬间爆发,形成的星盾抵住了幽冥引魂灯的攻击。沈星罗趁机将最后一枚雷火弹嵌入机关匣,调整至最大功率后掷向血色骷髅。
剧烈的爆炸声中,药庐轰然倒塌。漫天瓦砾下,蛊虫的嘶鸣渐渐平息,血色骷髅也化作飞灰消散。江无舟在废墟中艰难起身,却发现先前的少年己没了踪影,只留下半截刻着漕运标记的玉佩。沈星罗从焦黑的梁柱下爬出,机关匣外壳己严重变形,他望着玉佩上的漕运纹章,面色凝重:"看来幽冥教和漕运的勾结,比我们想象得更深。"
然而两人尚未喘口气,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月光下,数十名身披玄甲的幽冥教众手持蛊旗围拢而来,为首者的面容隐藏在斗笠阴影中,腰间悬挂的蛊瓮传出此起彼伏的婴儿啼哭,在废墟上空回荡,如同来自地狱的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