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声穿透潮湿的夜雾,惊起芦苇荡中几只夜鹭。江无舟站在漕帮主船的甲板上,星纹匕首无意识地着掌心,金属凉意与潮湿的水汽在皮肤上凝成细密的水珠。他望着前方若隐若现的贡船轮廓,本该装载龙涎香的檀木箱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青光,却莫名让他想起祖祠里那些浸泡在蛊毒中的人皮灯笼。
"不对劲。" 沈星罗突然压低声音,机关匣表面的荧光符文骤然亮起。蓝光扫过河岸的瞬间,江无舟瞳孔骤缩 —— 看似平静的芦苇丛下,竟埋着数百枚刻满幽冥教符咒的铜铃,只要有人靠近,便会触发蛊虫机关。更可怕的是,机关匣的热成像显示,方圆十里的河道两侧,至少有三千个热源呈合围之势分布,甲胄摩擦的细微声响混在风声里,如同毒蛇吐信。
周鸿煊握紧分水刺,漕帮弟子们悄悄将火把压低。这些在运河上摸爬滚打半生的汉子,此刻都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 往常劫香时,徐靖澜的玄甲卫顶多虚张声势,今日的戒备却像是要将他们碎尸万段。船头的瞭望手突然剧烈颤抖,指向贡船方向:"舵主... 那些帆... 在动!"
众人望去,贡船的白帆无风自动,布料下凸起诡异的轮廓。沈星罗急速调整机关匣参数,放大后的画面让所有人血液凝固:每艘船上至少藏着二十名玄甲卫,他们身披的不是普通锁子甲,而是浸过蛊毒的鳞甲,刀刃上流转的幽蓝光芒,正是能克制星纹力量的 "蚀星毒"。更令人心惊的是,船舷下方垂落的铁链上,挂着数十具漕帮弟子的尸体,他们的眼睛被剜去,胸口烙着北斗七星的符咒。
"是陷阱!" 江无舟的吼声未落,岸边芦苇丛突然炸开。徐靖澜身着玄色蟒袍立于高坡之上,手中折扇轻摇,扇骨上的骷髅纹路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他身后,玄甲卫的火把连成赤色长龙,甲胄碰撞声整齐划一,宛如死神的鼓点。"江大侠好雅兴," 徐靖澜的声音裹着笑意,却比蛊毒更冰冷,"以为换个时辰劫香,就能瞒过我的眼睛?"
话音未落,三支淬毒箭矢破空而来。江无舟挥刀格挡,星纹光芒与箭头上的符咒相撞,溅起的火星竟呈诡异的紫色。他这才发现,箭矢尾部缠绕的不是普通麻绳,而是用幽冥教信徒的筋脉捻成的蛊线,一旦接触伤口,便能顺着血液控制人心。漕帮船队瞬间陷入混乱,数艘小船被玄甲卫的撞角战船拦腰撞断,落水的帮众还未呼救,就被潜伏在水下的 "食影蛊" 拖入河底。
沈星罗将机关匣改装成声波震荡器,刺耳的高频音波暂时逼退靠近的蛊虫。但他很快发现异常 —— 玄甲卫的攻击节奏严整得超乎寻常,每次阵型变换都恰好避开机关兽的攻击死角。更糟的是,远处传来倭寇特有的海螺号角声,水面下隐约可见涂着朱漆的战船龙骨,船头雕刻的恶鬼面具正朝着漕帮船队狞笑。
"徐靖澜勾结倭寇!" 江无舟劈开一名玄甲卫的同时,瞥见对方腰牌内侧的扶桑菊纹。星纹匕首刺入敌人心脏的刹那,他注意到尸体瞳孔中闪烁的金色光点 —— 那是被种下 "窥心蛊" 的征兆,意味着这些玄甲卫早己沦为任人操控的傀儡。突然,一声巨响震得甲板剧烈摇晃,装载火药的漕船被幽冥教的 "火龙箭" 击中,冲天火光中,江无舟看见徐靖澜袖中滑落的倭寇密信。
战斗愈发惨烈。漕帮弟子们挥舞着涂满雄黄的兵器,却发现雄黄在蛊毒侵蚀下迅速失效。一名年轻帮众被蛊虫钻入耳朵,转眼便举刀砍向同伴;墨家机关兽的炮口喷出的火焰,接触到玄甲卫的盾牌后竟倒卷而回。江无舟在混战中跃上贡船,挥刀劈开檀木箱,扑面而来的不是龙涎香的醇厚气息,而是浓烈的海腥味 —— 箱内整齐码放着倭寇的武士刀,刀柄上的八幡大菩萨纹清晰可见。
最底层的暗格里,一卷用油纸包裹的密信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江无舟展开信纸,火漆封印上的黑潮会徽记刺得他眼眶生疼。信中内容让他浑身血液凝固:徐靖澜承诺用龙涎香和星纹碎片换取倭寇的火器与兵力,交易地点正是京城地下的古代祭坛。更可怕的是,倭寇船队己携带 "血魂蛊" 秘密抵达渤海湾,这种能将活人瞬间变成行尸的终极蛊毒,只需一滴,就能让整个京城沦为炼狱。
此时,徐靖澜的声音再次响起:"江无舟,你以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 他折扇轻挥,玄甲卫们组成八卦阵将贡船团团围住,"从你踏入祖祠的那一刻起,就己经是蛊母重生的祭品!" 话音未落,天空突然降下黑色的雨,雨滴落在甲板上腐蚀出深坑,无数细小的蛊虫在酸雨中孵化,朝着众人爬来。而远处的倭寇战船,正缓缓升起骷髅旗,船头的红衣巫师开始 t 起古老的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