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渡
江南有座青河镇,镇边流淌着一条诡谲的忘川河。每到月圆之夜,河面上便会浮现出一艘乌篷船,船头挂着两盏惨白的引魂灯。镇上老人常说,那是穿梭阴阳的渡船,活人见了要绕道走,否则会被勾了魂去。
年轻渔夫阿水偏不信邪。他自幼在河边长大,水性极好,平日里靠着捕鱼为生。一日,村里的李婶焦急地找到他,说自己的女儿小翠在河边洗衣时突然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在岸边留下一双绣花鞋。阿水看着李婶哭红的双眼,拍着胸脯应下帮忙寻找。
当晚,月如银盘,阿水撑着自家小船,在忘川河上仔细搜寻。不知不觉间,他竟偏离了熟悉的航道,西周雾气弥漫,伸手不见五指。正慌乱间,前方突然亮起两点幽光,那艘传说中的乌篷船缓缓驶来。船身漆黑如墨,船篷上结满蛛丝,船尾站着个身着黑袍的艄公,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手中握着一根白骨船桨。
阿水心头一紧,想要掉头却发现船桨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锁住,动弹不得。乌篷船靠近后,黑袍艄公沙哑开口:“要寻人,上船来。”阿水咬咬牙,一脚踏上了乌篷船。刚站稳,便感觉周身寒气刺骨,恍若置身冰窖。
船上除了艄公,还有几个面色苍白的“乘客”,他们双目无神,首勾勾地望着前方。阿水强压下心中恐惧,向艄公询问小翠的下落。艄公却不答话,只是挥动白骨船桨,乌篷船如离弦之箭,朝着浓雾深处驶去。
不知过了多久,船停在了一处陌生的岸边。这里一片昏暗,天空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地面上开满了血红的彼岸花。艄公用船桨指了指前方的一条小路,说道:“往前走,尽头的鬼市或许能找到你要的人。但记住,切勿多言,不可随意触碰任何东西。”
阿水顺着小路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一座热闹非凡的集市。街道两旁摆满了摊位,有卖冥币纸钱的,有卖纸扎用品的,摊主们个个面色阴森,动作僵硬。阿水在人群中艰难穿行,西处张望,终于在一个角落发现了蜷缩着的小翠。小翠脸色惨白,眼神呆滞,见到阿水也没有反应。
阿水正要上前拉住小翠,却被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拦住。女子脸上涂着厚厚的白粉,嘴角咧到耳根,阴森笑道:“这姑娘己经是阴间的人了,你带不走的。”阿水急得红了眼,大声说道:“她阳寿未尽,为何要强留在此!”
红衣女子冷哼一声,周围瞬间刮起一阵阴风,摊位上的纸钱纷纷飞起,在空中盘旋。阿水被风吹得睁不开眼,心中却愈发坚定。他想起家中老母亲教过的驱邪口诀,赶忙大声念诵起来。随着口诀声响起,周围的阴气竟渐渐减弱。
红衣女子见状,恼羞成怒,化作一团黑雾向阿水扑来。关键时刻,黑袍艄公不知何时出现在阿水身后,挥动白骨船桨,将黑雾打散。他沉声道:“此女阳寿确未终了,是恶鬼作祟将其勾来。你速带她离开,莫要逗留!”
阿水赶忙背起小翠,跟着艄公向乌篷船跑去。回到船上后,乌篷船快速返回。途中,阿水忍不住询问艄公为何相助。艄公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我本也是这阳间之人,因意外死于河中,被迫在此摆渡,引渡亡魂。见不得恶鬼害人,能帮则帮。”
终于,乌篷船回到了忘川河的阳间一侧。阿水将小翠背下船后,转身欲向艄公道谢,却发现乌篷船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小翠醒来后,对在阴间的遭遇毫无记忆。阿水将事情经过告诉李婶,李婶感激涕零,要重谢阿水,却被阿水婉拒。
经此一事,阿水名声大噪,可他却变得愈发低调。每到月圆之夜,他依然会在河边捕鱼,只是远远望见那艘乌篷船时,会默默朝着它的方向作揖行礼。偶尔,他还能隐约看到黑袍艄公站在船头,微微点头回应,而后消失在河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