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哲这时开口了,声音沉稳,
“钱,秦姐你收回去。鱼食不值钱,小鱼也没大碍,好好养着就行。”
“但这事,不是赔点钱就能过去的。”
他目光扫过棒梗,最后落在秦淮茹脸上,
“孩子犯错,一次两次可以说不懂事。”
“可偷叁大爷煤球有他,祸害雨水小鱼也有他。”
“秦姐,棒梗不小了,该懂的道理得懂,该守的规矩得守。”
“咱们院里的孩子,不能这么下去。你说呢?”
杜哲的话,句句在理,又没咄咄逼人,
却比傻柱的怒吼更让秦淮茹心头发冷。
她知道杜哲这是在点她,
也是在点给全院人看。
棒梗的名声,己经臭了。
“杜兄弟……你说得对……”
秦淮茹声音哽咽,眼圈通红,
一把将钱塞回口袋,拉起棒梗,
“婶子……记住了!回去一定好好管教他!”
说完,再也待不下去,
拽着还在抽噎的棒梗,
逃也似的钻回了自家屋里,砰地关上了门。
一场风波,
在秦淮茹的低头认错和棒梗的哭声中暂时落幕。
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低声议论着,
看贾家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异样。
阎埠贵推了推眼镜,小声对三大妈嘀咕:
“看见没?惯子如杀子!老话说得一点没错!”
易中海脸色铁青,
看了一眼聋老太太,
又看了看傻柱和杜哲,
一句话没说,
背着手,脚步沉重地回了后院。
他感觉自己在院里的威信,
随着贾家一次次丢人现眼,正一点点崩塌。
聋老太太没走,她拄着拐棍,
慢慢踱到傻柱家门口,浑浊的眼睛看着杜哲,
又看了看书桌上玻璃瓶里那两条游动缓慢的小金鱼。
“丫头,”
老太太对屋里的何雨水招招手,声音温和了些,
“鱼,没事吧?”
何雨水连忙跑出来,小脸上带着担忧:
“老太太,小鱼游得慢,不爱吃东西。”
“没事,”
老太太伸出枯瘦的手指,隔着玻璃点了点,
“换过水了,饿两天清清肠胃,死不了。畜生比人皮实。”
她这话像是意有所指。
她抬头看向杜哲,目光深邃:
“小子,心思正,话也硬气。挺好。”
她又转向傻柱,
“柱子,护犊子,没错。但护,也得护在明处,护在理上。”
“别学那些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憋着坏水使阴招的。”
说完,她也不等傻柱回应,
拄着拐棍,一步一顿地回了后院。
傻柱和杜哲对视一眼,都明白老太太最后那话是在敲打谁。
傻柱挠挠头,对着老太太的背影喊了一句:
“谢老太太指点!”
杜哲看着老太太消失在月亮门后的背影,若有所思。
老太太今天的态度,比之前更鲜明地站在了他们这边。
看来,棒梗这次偷鱼食祸害鱼的举动,
连这位定海神针都看不下去了。
“杜哲,”
傻柱看着贾家紧闭的门,压低声音,
“就这么算了?太便宜那小子了!”
杜哲收回目光,笑了笑:
“不算了还能怎样?打他一顿?那咱们有理也变没理了。”
“秦姐当众赔礼道歉,棒梗认错,老太太也表了态,全院人都看在眼里。”
“贾家这次,里子面子都丢光了。”
“棒梗的名声也坏了,以后谁家有好东西都得防着他。”
“这比打他一顿,更让他难受。这就够了。”
他拍了拍傻柱的肩膀,
“走吧,给雨水煮点小米粥,压压惊。”
傻柱想了想,觉得杜哲说得在理,
心里的憋闷也散了些。
他冲着贾家方向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回屋:
“雨水,哥给你熬粥去!咱不跟那没家教的小兔崽子一般见识!”
何雨水看着两个哥哥,
又看看瓶里似乎精神了一点的小鱼,
用力点了点头,小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她知道,有哥哥和杜哲哥在,
她和小鱼都会好好的。
……
棒梗偷鱼食的风波,
像一块石头投入西合院这潭水里,
涟漪久久不散。
贾家彻底成了院里的“瘟神”,
大人孩子见了都绕着走。
秦淮茹憔悴得厉害,
走路都低着头。
棒梗更是蔫了,被秦淮茹狠狠收拾了一顿后,
这几天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再也不敢出去疯跑惹事。
傻柱家的气氛却轻松愉快。
何雨水的小金鱼在饿了两天肚子、又换了两次干净水后,
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活泼,
追着杜哲新碾的一点蛋黄屑抢食。
何雨水的小脸上重新绽放笑容,
写作业时看看游动的小鱼,
效率都高了不少。
转眼又是礼拜天。
天气晴好,阳光暖融融的。
杜哲看着何雨水写完作业,
收拾好书本,笑着提议:
“雨水,作业写完了?走,哥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去哪呀?”
何雨水眼睛一亮。
“花鸟市场!给咱家小鱼找个伴儿,顺便看看花。”
杜哲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真的?太好了!”
何雨水欢呼雀跃。
她长这么大,还没去过花鸟市场呢!
傻柱今天轮休,
正琢磨着中午弄点啥吃,一听也来了兴趣:
“花鸟市场?那地方热闹!”
“等等我,我也去!”
“正好看看有没有便宜的小葱苗,弄点回来种窗台上!”
他最近对“改善生活”充满了热情。
三人锁好门,溜达着出了西合院,朝城南的花鸟市场走去。
离市场还有半条街,就听到了喧闹的人声和此起彼伏的鸟叫声。
一走进市场,何雨水就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
长长的街道两旁摆满了摊位,琳琅满目。
有用竹笼子装着的各色小鸟,画眉、百灵、黄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有瓦盆里游动的金鱼、热带鱼,色彩斑斓;
有挂着鸟笼、卖鸟食鸟具的;
还有摆着一盆盆花草的,绿油油的文竹、开着花的月季、挂着青果的石榴盆景……
空气里混合着鸟雀的鸣叫、鱼腥味、泥土和花草的清新气息,
热闹非凡。
“哇!哥!杜哲哥!快看!那只鸟的羽毛好漂亮!”
何雨水拉着杜哲的衣角,
兴奋地指着一个画眉鸟笼。
“那是画眉,叫得好听。”
傻柱也看得兴致勃勃。
杜哲的目标明确,带着两人来到卖金鱼的摊位前。
大大小小的瓦盆、玻璃缸里,游动着形态各异的金鱼:
鼓着大眼睛的龙睛,
顶着红帽子的鹤顶红,
全身墨黑的黑牡丹,
还有拖着长长纱裙般尾鳍的蝶尾……
看得何雨水眼花缭乱。
“雨水,想给咱家小鱼添个什么样的伙伴?”
杜哲蹲下身问。
何雨水咬着手指,
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最后指着一尾通体银白、只有头顶一抹鲜红的鹤顶红:
“这个!红红的帽子像个小太阳!跟咱家小红鱼作伴!”
“好,就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