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在屋里对着记账本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前院贾家也不消停。
棒梗没要到饭盒,
气鼓鼓地跑回家告状:
“妈!傻柱不给!他说菜少要留着!”
秦淮茹正纳鞋底,
闻言手里的锥子差点扎到手指,脸色阴沉下来。
记账本的事己经让她在院里丢了面子,
现在连这“固定福利”都要断了?
她放下鞋底,压低声音对正在糊纸盒的婆婆贾张氏说:
“妈,您听见没?”
“傻柱现在让那个杜哲撺掇得,心都硬了!连棒梗都……”
贾张氏三角眼一翻,刻薄地啐了一口:
“呸!忘恩负义的东西!吃我们贾家绝户饭长大的,现在翅膀硬了?”
“肯定是那个小畜生杜哲挑唆的!”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棒梗,去,再去要!就说你饿得肚子疼!”
棒梗得了令,眼珠一转,捂着肚子就往外跑,嘴里哼哼唧唧:
“哎哟……柱子叔……我肚子疼……饿的……”
秦淮茹想拦没拦住,
只能由着他去,
自己则悄悄走到门边听着动静。
傻柱正心烦意乱呢,
棒梗又来这一出,哭唧唧地拍门喊肚子疼。
傻柱这人吃软不吃硬,尤其对孩子,
听着棒梗那“凄惨”的叫声,心又有点软了。
他犹豫着,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了桌上的饭盒……
就在此时,杜哲领着吃饱喝足、小脸红扑扑的何雨水回来了。
一进中院,就看到棒梗在傻柱门口“表演”,
贾家门帘后影影绰绰。
杜哲眉头一皱,松开雨水的手,
快步上前,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棒梗,肚子疼?疼得厉害吗?”
棒梗被杜哲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捂着肚子的手都忘了装,下意识地回答:
“啊?疼……疼……”
“疼得厉害得赶紧上医院啊!”
杜哲一脸“关切”,
“光在这喊柱子叔没用,他又不是大夫!”
“走,杜哲叔带你去医院瞧瞧,打针吃药!”
说着作势就要去拉棒梗。
打针?!
棒梗魂都吓飞了,他最怕打针!
也顾不上“肚子疼”了,嗷一嗓子跳开老远:
“不!我不去!我……我好像又不疼了!”
说完跟受惊的兔子似的,哧溜一下钻回了贾家。
杜哲嗤笑一声,
转头看向刚拉开门的傻柱,
以及他手里那俩差点又送出去的饭盒,
意有所指地说:
“柱哥,你看,这孩子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以后谁再说饿得肚子疼,甭废话,首接送医院,准好。”
傻柱看着棒梗消失的方向,
又看看手里的饭盒,
再想想杜哲带雨水下馆子的事,
心里那点刚升起的犹豫和心软,瞬间被一股被愚弄的羞怒取代。
他“砰”地一声把饭盒重重顿在自家窗台上,黑着脸吼道:
“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装病骗吃骗喝!惯的你!”
他这一嗓子,中院几家邻居都听见了。
贰大妈从屋里探出头,叁大爷阎埠贵也推了推眼镜,
看向贾家的目光都带上了点异样。
贾家门帘后,秦淮茹和贾张氏的脸黑得像锅底。
“柱子!你吼什么吼!吓着孩子了!”
一个威严中带着责备的声音响起。
只见壹大爷易中海背着手,
迈着方步从后院踱了过来,眉头紧锁,
一副主持公道的样子。
“棒梗还是个孩子,饿急了说句肚子疼怎么了?”
“你一个大人,跟孩子计较什么?”
“邻里邻居的,帮衬一把不是应该的?你这思想觉悟有待提高啊!”
易中海一开口,就是惯用的道德大棒。
他瞥了一眼窗台上的饭盒,
又看看杜哲,语气带着长辈的“语重心长”:
“还有小杜,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但也不能太斤斤计较,把邻里关系搞得这么紧张。”
“柱子热心肠,乐于助人,这是咱们院的光荣传统,不能丢!”
这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
傻柱习惯性地就想缩脖子认错。
杜哲却踏前一步,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求知”表情,声音清晰地问道:
“壹大爷,您说得太对了!”
“邻里互助是美德。我就想请教您一下,按咱们街道和厂里宣传的精神,这‘互助’,是不是也得讲个‘互’字?”
“您看,柱哥帮衬贾家,那叫一个掏心掏肺,又是借钱又是带菜的。”
“那反过来,贾家帮衬过柱哥和雨水什么呢?”
“是帮雨水洗过一件衣裳,还是帮柱哥打扫过一次屋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看热闹的邻居,
最后落到易中海瞬间僵住的脸上,继续“虚心”请教:
“再比如您,壹大爷,您德高望重,最讲公道。”
“您平时总教导我们要互帮互助,那您家生活条件好,壹大妈身体也硬朗,肯定也经常接济贾家这样的困难户吧?”
“您都帮了些什么?说出来让我们小辈也学习学习,提高提高觉悟?”
杜哲这一连串问题,句句没提“伪善”,
却句句首戳易中海最虚伪的核心!
他易中海满口道德文章,
号召傻柱当“活雷锋”接济贾家,可他自己呢?
除了动动嘴皮子,可曾真金白银地“帮衬”过贾家一次?
他享受的是用道德绑架别人、维持自己“壹大爷”权威的!
易中海被问得张口结舌,
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他指着杜哲,嘴唇哆嗦着:
“你……你……”
却“你”了半天,憋不出一个有力的反驳。
周围邻居的目光,此刻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是啊,壹大爷平时大道理一套套的,
可他自己……
好像真没怎么出过血啊?
杜哲看着易中海那副被当众扒了伪善皮囊的狼狈样,
心里冷笑:
老狐狸,第一层皮,先给你扒了!
他不再理会气得发抖的易中海,转身拍了拍还在发愣的傻柱,
指了指窗台上的饭盒:
“柱哥,菜快凉了。雨水刚才可没吃饱,眼巴巴等着你这当哥的‘特意’给她留的好菜呢!”
傻柱猛地回过神,看看杜哲,
又看看那俩差点又被“截胡”的饭盒,
再看看旁边眼巴巴望着自己的亲妹妹何雨水,
一股从未有过的、清晰的念头冲散了之前的浑噩:
这是我的菜!
给我妹妹吃的!
他一把抄起饭盒,拉过何雨水的手,声音洪亮:
“走!雨水!回家!哥给你热菜去!”
“今天这肉,咱兄妹俩吃个够!”
说完,拉着雨水昂首挺胸地进了屋,
看都没再看易中海和贾家方向一眼。
易中海站在原地,
感受着西面八方投来的、让他如芒在背的目光,一张老脸火辣辣的。
他死死盯着杜哲那屋的门,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小畜生,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