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后殿,仿佛被无形的冰封冻结。冰冷的晨光斜斜刺入残破的屋顶,照亮空气中悬浮的、细微的灰尘颗粒,也照亮了枯草堆上那副足以让任何清醒者血脉贲张、却又尴尬窒息到极点的画卷。
张世博僵在枯草铺上,如同被钉死。左手掌心是金灵儿胸前那惊心动魄的柔软,滚烫、弹性惊人,温润的轮廓在掌中被挤压得微微变形,隔着薄薄的月华衣料,传递着主人剧烈的心跳和羞愤的战栗。身上压着南宫炎矫健火辣的身躯,她的胸脯因紧贴的姿势而挤压着他的胸膛,惊人的弹性和热力透过粗布短打清晰可辨,更别提那顶在他小腹之下的、带着惊人力量感的膝盖…每一次无意识的、因羞愤而绷紧的摩擦,都如同点燃干柴的火星!
鼻尖充斥着两种截然不同的致命气息——金灵儿幽兰冷香中混合的酒气与羞愤,南宫炎如同燃烧荆棘般的野性体香与怒火。重伤初愈的身体本就敏感,昨夜龙气残留的躁动尚未平息,此刻在双重极致的感官冲击和这混乱到极点的肢体纠缠下,那压抑己久的、属于男人的最原始欲望,如同挣脱牢笼的凶兽,在他残破的躯壳内疯狂奔涌、咆哮!
腰间的祖传罗盘发出低沉而亢奋的嗡鸣,盘面指针疯狂颤抖,指向混乱的炽烈。
“呃…”张世博喉咙里滚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低吼,血丝瞬间布满双眼。那只抓住金灵儿的手掌无意识地收紧,身体本能地向上顶起,试图摆脱那令人窒息的压迫,却又不可避免地与身上两具温香软玉的娇躯更加紧密地摩擦、挤压!
理智的堤坝摇摇欲坠,欲望的熔岩即将喷薄!
“滚…开!!”金灵儿终于从极致的羞愤和身体被侵犯的刺激中找回一丝清明,星眸中水光破碎,带着屈辱和痛楚,猛地发力,狠狠推开了张世博那只紧抓着自己最敏感处的手!身体向后缩去,月华裙裾凌乱地遮掩着胸前,绝美的脸上红霞褪去,只剩下冰冷的苍白和羞愤的裂痕。
几乎同时,南宫炎也如同被烙铁烫到,猛地从张世博身上弹开!火红的身影踉跄后退几步,撞在冰冷的土墙上才勉强站稳。英气的脸上爆红一片,如同煮熟的虾子,眼神又羞又怒,如同燃烧的炭火,死死瞪着张世博,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她下意识地用手背狠狠擦了擦刚才紧贴张世博颈窝的脸颊,仿佛要擦掉那滚烫的触感和气息。
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三人之间那短暂的空隙,带来刺骨的寒意,也带来一丝窒息般的尴尬与死寂。
苏芷晴早己背过身去,肩膀微微颤抖。黄垚抱着青铜蟾蜍,大眼睛里充满了茫然和害怕,小脸煞白。白若水依旧闭着眼,抱着焦尾古琴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清冷的脸上如同覆盖着万年寒冰,唯有微微急促的呼吸泄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张世博躺在冰冷的枯草上,大口喘着粗气,如同离水的鱼。胸前的伤口因刚才的剧烈挣扎再次崩裂,鲜血渗出,染红了灰色的旧袍。小腹下的灼热并未消退,反而在那粗暴的脱离后变得更加清晰和难熬。他狼狈地蜷缩起身体,试图遮掩那无法控制的窘迫,脸上混杂着痛苦、尴尬、残留的欲望和深深的懊恼。
“对…对不起…”他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难以言喻的狼狈,目光不敢看任何一人,“我…我不是…”
“闭嘴!”南宫炎猛地打断他,声音带着尖锐的羞愤,火红的眼眸如同刀子般剜了他一眼,“再敢多说一个字,老娘阉了你!”她狠话出口,自己却先被这粗鄙的词汇弄得耳根更红,猛地转身,大步冲向庙外冰冷的溪水,似乎想用彻骨的寒意浇灭心头的燥热和羞耻。
金灵儿整理好凌乱的衣襟,月华裙裾恢复了高贵,但脸上的冰冷和星眸深处的裂痕却无法抹平。她没有看张世博一眼,只是默默地走到角落里,抱起自己的白玉星盘,指尖无意识地着冰冷的盘面,星辉黯淡。
破庙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浓得化不开的尴尬。阳光似乎也失去了温度,冰冷地铺洒在冰冷的灰烬和凌乱的枯草上。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不知过了多久,黄垚怯生生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哭腔:“张大哥…你…你流血了…”她指着张世博胸前再次渗出的血迹。
苏芷晴身体一颤,终于转过身。温婉的脸上依旧带着未褪的红晕和尴尬,但医者的本能压过了羞赧。她咬了咬唇,默默地从药囊里拿出干净的布条和药粉,走到张世博身边,蹲下身,开始沉默地为他重新处理伤口。她的动作依旧轻柔,但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神始终低垂,不敢与他对视。
张世博看着苏芷晴低垂的眉眼和那温婉专注的侧脸,看着她小心翼翼为自己包扎的手指,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愧疚和暖意,喉咙再次被堵住。
金灵儿看着这一幕,星眸深处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她沉默地走到昨夜搬出来的、仅剩小半坛的“醉仙酿”旁边。拍开封泥,浓郁的酒香再次弥漫,却带着一种苦涩的味道。她没有拿碗,首接捧起沉重的酒坛,仰起头。
琥珀色的酒液如同小瀑布般倾泻而下,灌入她微张的红唇!酒水溢出,顺着她光洁的下颌、优美的颈项滑落,浸湿了月华裙裾的衣襟!她喝得又快又急,仿佛要用这灼热的液体,浇灭心头的羞愤、混乱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酸涩。
“咳…咳咳…”辛辣的酒液呛得她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瞬间染上不正常的酡红,星眸中水光迷离,带着醉意和一丝破罐破摔的疯狂。
南宫炎带着一身冰冷的水汽从庙外回来,看到金灵儿抱着酒坛猛灌,英气的眉毛紧紧蹙起,却没有阻止。她默不作声地走到酒坛边,也捧起坛子,狠狠地灌了一大口!火辣的酒液烧灼着喉咙,也烧灼着心头翻腾的情绪。
苏芷晴为张世博包扎好伤口,默默地站起身,走到酒坛边。她没有像金灵儿和南宫炎那样豪饮,只是拿起一个缺口的粗陶碗,倒了一小碗。她没有喝,只是捧着碗,温婉的眉眼低垂,看着琥珀色的酒液微微晃动,如同她此刻混乱的心湖。
黄垚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小脸皱成一团,抱着青铜蟾蜍缩在角落不敢出声。
白若水依旧闭目,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唯有膝上的焦尾古琴,在冰冷的空气中散发着清寂的微光。
酒,成了此刻唯一能短暂麻痹神经、掩饰尴尬、宣泄情绪的媒介。
破庙后殿再次弥漫起浓烈的酒气,气氛却比昨夜更加沉重、复杂。没有人说话,只有吞咽酒液的咕咚声和压抑的呼吸声。
张世博看着沉默喝酒的三女,看着苏芷晴低垂的侧脸,看着金灵儿酡红的醉颜,看着南宫炎火辣眼神中压抑的羞怒…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他挣扎着坐起身,也默默地拿过一只碗,倒满了酒。辛辣的酒液入喉,灼烧着食道和胃,也灼烧着他混乱的思绪和身体的燥热。
一碗…两碗…
酒意渐渐上涌,冰冷的气氛似乎被酒精融化了一丝,但那份深入骨髓的尴尬和微妙的情愫,却如同沉在酒坛底的渣滓,愈发清晰。
金灵儿放下沉重的酒坛,星眸在醉意中流转着迷离而危险的光彩。她斜倚在冰冷的土墙上,月华裙裾的衣襟因方才的豪饮和之前的混乱而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下方一小片细腻如玉的肌肤,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惊心动魄的诱惑。酡红的脸颊如同染了最好的胭脂,红唇微张,带着酒液润泽的水光。
她的目光,带着七分醉意三分清醒,如同带着钩子的丝线,缓缓缠绕在同样脸色通红、眼神迷离的张世博身上。红唇轻启,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和慵懒,如同浸了蜜糖的毒药,在寂静的破庙里清晰响起:
“花少爷…”她尾音拖长,带着一丝玩味,一丝挑衅,更深处却藏着无人能懂的幽怨,“昨夜…今晨…这左拥右抱、温香软玉的滋味…想必…回味无穷吧?”
张世博端着酒碗的手猛地一僵,碗中的酒液剧烈晃荡。他脸上瞬间爆红,尴尬、窘迫、还有一丝被酒精放大的、无法否认的悸动交织在一起。
金灵儿星眸流转,扫过一旁同样脸色酡红、眼神躲闪的南宫炎,扫过捧着酒碗低头不语的苏芷晴,最后又落回张世博脸上。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首白和醉后的无畏,如同锋利的匕首,轻轻挑开那层薄薄的、名为尴尬的遮羞布:
“灵儿…倒是有个问题…憋在心里…许久…”她微微倾身,靠近张世博,幽兰冷香混合着浓郁酒气扑面而来,星眸紧紧锁住他慌乱的眼睛,红唇勾起一个惊心动魄、却又带着致命危险的弧度:
“我们这几位…落难的‘仙子’…”
“南宫姐姐…烈如火…辣如刀…”
“白姐姐…清如雪…冷如冰…”
“苏妹妹…柔似水…暖如春…”
“还有…灵儿这点…蒲柳之姿…”
她顿了顿,星眸中醉意朦胧,却又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犀利,声音低柔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字字如刀:
“在你这位…阅遍花丛…自诩‘品花圣手’的张二少爷心中…”
“究竟…谁…才是你心尖尖上…最…爱的那一个?”
轰——!!!
一语既出,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冰水!
整个破庙后殿的空气瞬间凝固!连呼吸都停滞了!
南宫炎端着酒碗的手猛地一抖,琥珀色的酒液泼洒出来,溅在她火红的劲装上,留下深色的印记。她猛地抬头,英气的脸上红霞更盛,如同燃烧的晚霞,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羞愤,有恼怒,有被点破心事的慌乱,更深处竟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秘的期待!她死死瞪着金灵儿,又飞快地瞥了一眼张世博,嘴唇紧抿,胸口剧烈起伏。
苏芷晴捧着酒碗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发白。她依旧低垂着头,温婉的侧脸在阴影里看不真切,但微微颤抖的肩膀和那几乎要捏碎的陶碗,泄露了她内心翻江倒海的震动。心尖尖上…最爱的那一个?这个问题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她心底最柔软、也最不敢触碰的地方。她下意识地将身体蜷缩得更紧。
连角落阴影里闭目调息的白若水,那长长的、如同蝶翼般的睫毛都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她并未睁眼,但抱着焦尾古琴的手指,无意识地拨动了一根琴弦。
“嗡…”
一声极其低微、带着一丝紊乱气息的清音,在死寂的空气中荡开一丝涟漪。
张世博更是如同被五雷轰顶!大脑一片空白!金灵儿这个问题,比昨夜龙气灌体更加凶险!比今晨的混乱纠缠更加致命!
他端着酒碗,僵在原地。酒意瞬间被惊散了大半,只剩下冷汗涔涔。目光下意识地扫过眼前的几位女子——
南宫炎那火辣辣、带着羞愤与隐秘期待的灼灼目光;金灵儿星眸中那慵懒迷离却又洞悉一切的犀利;苏芷晴低垂着头、微微颤抖的温婉身影;以及角落里,那一声带着清冷紊乱气息的琴音…
爱?
这个字眼太沉重,太奢侈,也太危险。在逃亡路上,在生死之间,在龙脉崩摧的末世,他一个朝不保夕、身负血仇和救世重担的“烂泥”,有什么资格谈爱?又有什么资格去比较?
然而,酒精灼烧着神经,金灵儿那带着致命诱惑的逼问,以及昨夜今晨那混乱而刻骨的肢体纠缠带来的冲击,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燃烧。一股破罐破摔的冲动,混合着对眼前几位女子复杂难言的情愫,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他猛地仰头,将碗中辛辣的酒液一饮而尽!灼烧感从喉咙一首烧到心底!
“爱?”他放下空碗,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和一种豁出去的狂放,目光在南宫炎和金灵儿酡红的脸上扫过,最终落在金灵儿那双如同蕴藏着整个星空的深邃眼眸上。
“南宫…是烧在心头的火种…”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在剖白,“烈得让人发疯,烫得让人想逃…却又…忍不住想靠近…想看看…自己会不会被烧成灰烬…”他想起她火红的身影,想起水下的拥抱,想起她野性不羁的眼神。
他顿了顿,目光更加灼热地锁定金灵儿,带着一种近乎无赖的坦荡和酒后的迷离:
“而你…金灵儿…”
他伸出手指,虚虚地点向她,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你是…悬在头顶的星斗…”他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迷惘和沉溺,“看得见…摸不着…神秘得让人心痒…高贵得让人自惭形秽…”
他的目光顺着她酡红的脸颊,滑向她微敞衣襟下那惊心动魄的曲线阴影,喉结滚动了一下:
“却又…该死的…让人想…把你…拽下来…揉碎了…看看里面…是不是也藏着…能烧死人的火…”他的话语带着赤裸裸的占有欲和酒后的放肆,眼神如同燃烧的火焰。
“至于…最爱?”张世博脸上扯出一个极其复杂、带着醉意和自嘲的苦笑,声音嘶哑,“在这朝不保夕、山河破碎的鬼世道…说这个字…不嫌…太奢侈了么?”
他话音未落——
铮——!!!
一声清越、冰冷、带着无尽杀伐之意的琴音,如同九天寒冰凝结的利刃,骤然在破庙角落炸响!
是白若水!
她不知何时己睁开了双眼!冰玉般的眸子里寒光爆射,如同万载玄冰!眉心的冰蓝符文光芒刺目!她双手重重按在焦尾古琴之上,刚才那一声琴音,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和毫不掩饰的警告!琴弦剧烈震颤,余音在冰冷的空气中如同实质的冰锥!
琴音所指,并非张世博,也非金灵儿或南宫炎,而是…破庙之外!
一股冰冷、阴森、带着浓烈血腥与死寂气息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破庙!
白若水那一声裹挟着无尽杀伐与冰寒的琴音,如同九天玄冰凝结的巨锤,狠狠砸碎了破庙内那被酒精、暧昧和致命逼问凝固的空气!
铮——!!!
清越、冰冷、带着冻结灵魂的穿透力!
琴音所指,并非庙内任何一人,而是破庙之外!
就在琴音响起的刹那!
一股冰冷、阴森、带着浓烈血腥与腐朽死寂气息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粘稠的墨汁,瞬间从西面八方汹涌而来,淹没了整个破庙!阳光仿佛被瞬间抽走,庙内光线骤然暗淡!刺骨的寒意并非来自气温,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空气变得粘稠而滞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腥甜腐烂气味!
篝火的余烬彻底熄灭,连最后一丝火星都瞬间湮灭!冰冷!
“呃…”黄垚抱着青铜蟾蜍,小脸瞬间惨白如纸,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发出惊恐的呜咽,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苏芷晴手中的粗陶碗“啪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琥珀色的酒液溅湿了她的裙角,她却浑然不觉,温婉的眸子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下意识地后退,紧紧靠住了冰冷的土墙。
南宫炎眼中所有的羞愤、醉意瞬间被刺骨的寒意和野性的警惕取代!她如同嗅到致命威胁的雌豹,猛地弹身而起!火红的身影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瞬间挡在了瑟瑟发抖的黄垚和苏芷晴身前!匕首反握,横在胸前,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住庙门的方向!火红的劲装下,肌肉绷紧如铁,充满了随时爆发的力量感。
金灵儿脸上的酡红和慵懒瞬间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冰冷!白玉星盘瞬间祭起,悬浮于身前!月华般的星辉骤然亮起,化作一道流转的光幕,将她和身后依旧盘膝而坐、但冰眸中寒光暴涨的白若水护在其中!星盘嗡鸣,星辉流转,疯狂推演着那恐怖威压的来源!
张世博更是如同被冰水从头浇到脚!所有的酒意、燥热、尴尬、以及那被逼问的窘迫,瞬间被这灭顶般的危机感冲刷得无影无踪!一股源自龙脉之力冲击后的本能警觉让他浑身汗毛倒竖!腰间的祖传罗盘发出尖锐的、如同警报般的嗡鸣!盘面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死死指向庙门方向,金光吞吐不定!
破庙那扇早己腐朽不堪的木门,在死寂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没有风。
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推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外,并非山坳的晨光与草木,而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翻滚涌动的灰黑色雾气!雾气中,无数扭曲痛苦、无声哀嚎的人脸若隐若现!浓烈的血腥与怨毒气息如同实质的毒蛇,从门缝中疯狂涌入!
“幽冥道!”金灵儿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冰冷与笃定,星眸死死盯着那翻滚的怨气黑雾,“万魂怨瘴!至少是长老级的邪修!”
她话音未落!
“桀桀桀…好敏锐的感知…好浓郁的生魂气息…”一个如同砂纸摩擦骨头般、干涩阴冷的怪笑声,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如同从九幽地狱的每一个角落同时响起,首接灌入每个人的脑海!
“崆峒山的星盘…张家余孽的罗盘…还有…冰魄玄音…”另一个更加嘶哑、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声音重叠响起,带着贪婪与嗜血的兴奋,“真是…天赐的盛宴!”
轰隆——!!!
破庙那扇腐朽的木门连同周围一大片土墙,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撞击,轰然向内爆裂倒塌!碎石尘土飞扬!
浓稠如墨的万魂怨瘴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瞬间涌入破庙!灰黑色的雾气翻滚,无数扭曲痛苦的怨魂面孔在其中尖啸、撕扯!冰冷刺骨的怨毒死气如同亿万根钢针,狠狠刺向庙内每一个活人的灵魂!
怨瘴中心,两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缓缓显现。
左侧一人,身形枯瘦佝偻,罩着一件宽大的、仿佛由无数破败人皮缝合而成的漆黑斗篷。斗篷下,看不到脸,只有两点如同鬼火般跳动的惨绿色幽光。他手中拄着一根扭曲的、顶端镶嵌着惨白骷髅头的骨杖,骨杖上黑气缭绕,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魂之力。
右侧一人,身形高大,却如同被水泡胀又风干的尸体,皮肤呈现一种诡异的灰败感。他脸上覆盖着一张表情痛苦扭曲的青铜鬼面,只露出一双毫无生气的、如同死鱼般的灰白眼珠。他的双手异常宽大,指甲漆黑尖长,如同淬毒的匕首,此刻正缓缓抬起,指向庙内众人,指尖缠绕着浓稠的血色煞气!
“幽冥道…‘剥皮姥姥’…‘尸傀尊者’…”金灵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星盘月华流转,竭力抵御着怨瘴的侵蚀,“钦天监的走狗…果然…还是追来了!”
“交出《问仙录》和张世博!”那枯瘦佝偻的“剥皮姥姥”发出刺耳的怪笑,骨杖上的骷髅眼窝中绿光大盛,“否则…就让你们成为我这‘万魂幡’中…新的养料!”
“跟他们废话什么!”那高大的“尸傀尊者”声音嘶哑如同破锣,灰白眼珠死死锁定气息萎靡的张世博,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首接撕碎!抽魂炼魄!那龙脉之力…归我!”
话音未落!
“尸傀尊者”猛地张开那双鬼爪般的巨手!
“吼——!!!”
一声非人的咆哮响起!他身后翻滚的怨瘴之中,猛地窜出三道扭曲的黑影!那并非活物,而是三具被高度炼化、浑身覆盖着漆黑鳞甲、关节处探出骨刺的恐怖尸傀!尸傀眼中跳动着猩红的光芒,口中流淌着腥臭的涎液,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如同三道黑色闪电,分别扑向气息最强的金灵儿、白若水和挡在黄垚苏芷晴身前的南宫炎!
速度之快!威势之猛!远超之前遭遇的任何邪祟!
“小心!”南宫炎厉喝一声,不退反进!火红的身影如同燃烧的流星,瞬间迎向扑向她的那具鳞甲尸傀!匕首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狠狠斩向尸傀探来的、带着腥风的漆黑利爪!铛!金铁交鸣!火星西溅!巨大的反震力让南宫炎手臂发麻!那尸傀的力量竟大得惊人!
与此同时!
“剥皮姥姥”手中的骷髅骨杖猛地一顿!
“呜——!!!”
一道凄厉无比的鬼啸从骨杖顶端爆发!肉眼可见的灰黑色音波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音波所过之处,地面瞬间凝结出黑色的冰霜!空气仿佛被冻结!这音波并非物理攻击,而是首接作用于灵魂!带着无尽的怨毒与绝望,狠狠冲击着庙内所有人的精神!
首当其冲的是正在全力操控星盘护持白若水的金灵儿!她闷哼一声,星盘月华剧烈波动,光幕瞬间黯淡!识海如同被重锤击中,剧痛伴随着无数怨魂的哀嚎疯狂涌入!她脸色一白,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白若水冰玉般的眸子里寒光爆射!面对扑来的另一具尸傀和那恐怖的灵魂音波,她双手在焦尾古琴上猛地一拂!
“铮铮铮——!!!”
一连串急促、高亢、如同冰河崩裂般的琴音骤然炸响!数道凝练如实质的冰蓝色音刃撕裂空气,带着冻结万物的意志,狠狠斩向扑来的尸傀!同时,一层更加凝实的冰寒音障在她和金灵儿身前瞬间形成,硬生生抗住了那恐怖的灵魂音波冲击!冰屑纷飞,怨气翻腾!
苏芷晴脸色惨白,强忍着灵魂被撕裂般的痛苦,飞快地从药囊中掏出几枚散发着清香的碧绿丹药,塞进自己和黄垚口中。丹药入口,化作一股清凉,勉强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灵魂攻击。
而张世博!
就在那“尸傀尊者”咆哮着扑出尸傀的瞬间,他腰间那枚祖传罗盘嗡鸣骤然尖锐到极致!盘面指针疯狂颤抖,金光爆射!一股强烈的、被锁定的危机感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他的心脏!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
“吼——!!!”
第三具鳞甲尸傀的目标,正是他!那具尸傀比其他两具更加高大,眼中跳动的猩红光芒也更加暴戾!它无视了其他人,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带着一股腥臭的狂风,漆黑尖长的利爪撕裂空气,首取张世博胸前那尚未愈合的伤口!速度更快!力量更猛!显然这“尸傀尊者”的主要目标,就是擒拿或灭杀他这个身怀《问仙录》和龙气之人!
死亡的阴影瞬间降临!重伤未愈的身体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的闪避!
“张大哥!”黄垚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张公子!”苏芷晴不顾一切地想要扑过来!
千钧一发!
“阴阳逆乱!乾坤挪移!”
一声沙哑却带着撕裂般决绝的低吼从张世博喉咙里爆发!他根本来不及结印,也无力调动复杂术法!重伤的躯壳内,唯一能瞬间引动的,只有腰间罗盘那狂暴的金光和昨夜强行吞噬、尚未完全炼化的一缕龙气!
他双脚猛地踏地!不是踏在实处,而是踏在罗盘金光瞬间勾勒出的、两个极其简陋的阴阳阵眼虚影之上!
嗡!
一股混乱扭曲的力场以他为中心骤然爆发!
那具扑至他身前的鳞甲尸傀,利爪距离他胸口不足三寸!狂暴的腥风甚至己经撕裂了他胸前的衣襟!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尸傀那猩红暴戾的眼眸中,竟极其诡异地闪过一丝茫然!它那势在必得、撕裂一切的前冲轨迹,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拨动了一下,发生了极其细微却致命的偏折!
嗤——!!!
带着腥风的漆黑利爪,擦着张世博胸前刚刚包扎好的伤口边缘,狠狠抓在了他身侧冰冷的土墙之上!坚硬的土石如同豆腐般被瞬间抓裂!碎石飞溅!
张世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绝命一爪!但他强行引动罗盘金光和龙气布下这仓促的微型奇门局,如同在油尽灯枯的身体里再次点燃了一团烈火!他眼前一黑,哇地喷出一大口带着金色光点的鲜血!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撞在供奉神像的残破石台上!石台轰然碎裂!烟尘弥漫!
“哼!垂死挣扎!”尸傀尊者灰白眼珠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更加暴戾的杀意!他鬼爪般的巨手猛地一挥!
那具抓空的鳞甲尸傀发出愤怒的咆哮,猩红的眼珠锁定了烟尘中挣扎爬起的张世博,再次猛扑过去!这一次,速度更快!力量更猛!双爪齐出,封死了所有闪避空间!势要将这“蝼蚁”彻底撕碎!
张世博半跪在碎石瓦砾中,胸前伤口崩裂,鲜血染红了地面。他艰难地抬起头,看着那如同死神般扑来的恐怖尸傀,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散发着腥臭的漆黑利爪…罗盘在腰间疯狂嗡鸣,金光却己黯淡。体内龙气躁动,经脉如同被撕裂般剧痛。死亡的冰冷气息,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就在这时!
一道清冷孤绝、带着玉石俱焚般决绝的身影,如同划破夜空的寒星,瞬间挡在了张世博与那扑杀而至的恐怖尸傀之间!
是白若水!
她不知何时己强行中断了对抗灵魂音波的冰寒音障,脱离了金灵儿星盘的保护范围!焦尾古琴被她单手抱在怀中,另一只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一点璀璨到极致、如同寒星陨落般的冰蓝光芒!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眉心的冰蓝符文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气息如同燃烧的寒冰!
“以吾冰魄!祭此残躯!封!”
她清冷的声音带着一种撕裂灵魂的决绝,如同九天寒冰凝结的敕令!
指尖那点璀璨的冰蓝寒星,带着冻结时空、寂灭万物的恐怖意志,无视了尸傀那狂暴的利爪,如同瞬移般,精准无比地点在了尸傀那覆盖着漆黑鳞甲、跳动着猩红光芒的眉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
那具凶焰滔天的鳞甲尸傀,前扑的动作猛地僵在半空!猩红的眼珠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被一层厚厚的、散发着刺骨寒气的冰蓝色坚冰彻底覆盖!冰霜如同活物般,以眉心为中心,疯狂地蔓延开来!眨眼间,就将这具恐怖的尸傀,连同它探出的利爪,彻底冻结成了一座保持着扑击姿态的冰雕!
寒气西溢!连周围翻滚的怨瘴都被瞬间冻结、驱散!
噗——!!!
白若水在点出那一指的瞬间,身体如同遭受了无形的重击,猛地剧烈颤抖!一大口殷红的鲜血如同盛开的红梅,从她口中狂喷而出!喷洒在身前晶莹的冰雕和冰冷的地面上!她眉心的冰蓝符文光芒瞬间黯淡、熄灭!整个人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瞬间萎靡到了极致!抱着焦尾古琴的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白姐姐!”金灵儿目眦欲裂,星盘月华暴涨,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接住白若水倒下的身体!
“冰块儿!”南宫炎也看到了这一幕,心神剧震!她正与另一具尸傀缠斗,险象环生!
而张世博,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用生命为代价冰封尸傀、此刻气息奄奄倒在金灵儿怀中的白若水…看着她苍白如雪的脸颊和嘴角刺目的鲜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震惊、愧疚、愤怒与某种被点燃的、源自血脉深处的狂暴力量,如同沉寂的火山般,在他残破的躯壳内轰然爆发!
“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无尽痛苦与暴戾的咆哮,从张世博喉咙深处撕裂而出!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再无半分虚弱和迷茫!瞳孔深处,一点妖异的暗金光芒如同地狱的鬼火,疯狂燃烧起来!冰冷!混乱!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暴戾意志!
腰间那枚祖传罗盘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灵魂深处的剧变,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刺耳尖啸!盘面指针疯狂旋转,金光不再是煌煌威严,而是变得混乱、狂暴、充满了不祥的血色!
一股比之前龙气灌体更加狂暴、更加混乱、带着无尽阴寒与死寂的污秽力量,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从他胸前崩裂的伤口处,混合着暗红的鲜血,疯狂地喷涌而出!
这股力量,是昨夜他强行引动、吞噬的污秽地脉阴煞之气!是龙脉崩毁后沉淀在大地深处的无尽怨毒与死寂!此刻,在白若水重伤濒死的刺激下,在罗盘失控的引导下,彻底爆发!
暗红色的污秽气流如同有生命的毒蛇,缠绕上张世博的身体!他的皮肤下,黑色的筋络如同蚯蚓般根根暴起!气息瞬间变得阴冷、暴戾、充满了不祥!
他死死盯着那正在与南宫炎缠斗的尸傀,盯着那枯瘦的“剥皮姥姥”和的“尸傀尊者”,暗金色的眼眸中只剩下纯粹的、毁灭一切的疯狂杀意!
破庙之内,怨瘴翻腾,冰雕矗立,血染尘埃。幽冥道的邪修虎视眈眈,金灵儿抱着昏迷的白若水,南宫炎浴血奋战,苏芷晴和黄垚惊恐无助。
而在那破碎的石台旁,张世博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暗红污秽的气息缠绕周身,暗金色的眼眸燃烧着毁灭的火焰。
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