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羡出去了,屋内落针可闻,众人皆是低头思索状。
李承乾酝酿片刻后说道:“诸位,不知你们可否想过,如果咱们按照施粥的救灾办法,咱们能救济他们多长时间?”
杜如晦开口说道:“最多两月,时间一长国库将会亏损严重,所以臣认为这不是长久之计。”
长孙无忌也是说道:“百姓手中无粮,无钱,我们至少得保证他们活着,那就得等到秋收了,这样一算少说得半年时间。
半年时间所需要的粮食不知凡几,国库负担不起。”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半年时间太久,国库支撑不起。
救灾最重要的是让百姓们恢复正常生活,所以孤决定,以工代赈。”
众人满脸不解,以工代赈?听都没有听说过。
“按照孤之前的施粥办法执行,日子一到,孙成道立刻组织老弱妇人在城中清理淤泥,每人每天一文钱的工钱。
尉迟将军组织青壮劳动力前往黄河边修筑堤坝,每人每天两文钱工钱。
这样的话一个家庭一天至少能挣三文钱,他们挣了钱,就可以去买粮,买生活必需品,这样也促进了城中的商业发展,商业繁荣了用工量也会增加。
而我们在发工钱的第三天关闭所有粥棚,目前的粮价为每斗3到5文钱,一个普通三口之家劳动几天,也足够他们买粮撑到秋种了,还有富余。
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杜如晦认真的思索着李承乾的话,很快他便发现这个办法极好,“太子殿下,臣以为可行。我们救灾总归是要花钱的。”
众人思索片刻后,纷纷点头称赞此法甚妙。
李承乾点头继续说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所以孤认为这是一个好方法,同时也能为朝廷减轻负担。
郑家主的粮食供应上,这座城就会恢复正常运转。
届时我们要做的仅仅是查明城中孤寡老人和丧失劳动力的人群,给他们适当的救济,让他们也活得下去。”
李承乾看众人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再次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郑家主你回去准备粮食,务必尽心尽力,以最快的速度运过来,有什么困难就来告诉孤。
君羡带兵前去之事也不必了,孤相信你,莫要让孤失望。”
郑谦和拍着胸脯保证道:“是,殿下,草民绝对倾全族之力完成这件事。”
他走了,来时心里忐忑不安,走时心里激情澎湃,一定要做好这件事,为郑家再续百年荣光。
李承乾看着众人说道:“是不是不理解孤为何要让郑家参与进来?”
众人低头不语。
“这是新政,我们要实行必然会引来骂声,因为以往都是朝廷救济,如今却让他们自食其力。
并且如果我们来做这件事,等同于左手的钱交到了右手,换了只手的事情,骂声必然更加强烈,所以必须有人出来挣这个钱,但一定不能是我们。
而世家就是最好的选择,削弱他们的声望,同时又能让他为朝廷分担压力,何乐而不为?”
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听到李承乾如此说,瞬间便明白了其中道理。
杜如晦笑着说道:“太子殿下英明,这是最好的选择。
此次救灾给我们开创了先河,今后救灾皆可以此为范本。”
李承乾点了点头:“没错,这也是孤的意思,如果此事做好,各位皆是有功之臣。
杜相,长孙大人,向朝廷索要银两之事就交给你们了,另外赈灾的银两,调度等问题,你们一并解决。”
“是,殿下。”
“孙成道,你现在就去协调汴州官员,分类统计现存人口,越快越好,尽快给出所需银两数量,出去后让魏征进来。”
“是,殿下。”
孙成道走了出去,很快魏征便进来了,也不知是不是腿跪麻了,走路姿势有些怪异。
李承乾也没有再处罚他,而是让他落座。
只是魏征刚一坐下,便传来了李承乾怒气冲冲的质问:“魏征,孤被行刺之事你可知?”
魏征闻言立刻跪倒在地:“臣有罪。”
李承乾愤怒的摔碎茶碗,“你罪该万死,但不是因为孤被行刺。
孤问你,你这个山东道巡察使何时任命的?”
魏征小心翼翼的说道:“贞观二年春。”
李承乾冷哼一声道:“一年了,一年了啊魏征,魏大人。你在山东道做什么?跟着旧太子旧部合谋造反吗?”
“太子殿下,臣绝无造反之心。臣一到山东道便认真履职…”
李承乾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声说道:“认真履职,履的什么职?你当朝的官履的是前朝的职吗?
山东道在你的履职下,居然敢派人行刺本太子。
孤问你,你食君之禄食的谁的禄?忠君之事,你又是忠的哪个君?”
听着李承乾的怒吼,众人皆是坐不住了,噗通噗通的全部跪倒在地。
魏征硬着头皮说道:“臣食的是当今陛下之禄,忠的也是当今陛下。”
“呵呵,你也知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陛下为何派你去山东道,而不派别人去?”
“臣知道,陛下是怕其他人去了大开杀戒。”
李承乾瞪着魏征怒声道:“陛下念及旧情,让你去安抚。结果你安抚的倒好,他们都敢出来行刺本太子了。
若是本太子死了,整个山东道能有多少活人?若是他们行刺的是陛下呢?
陛下没了,天下又将生灵涂炭,难道这就是你的忠君之事?难道这就是你一介大儒想看到的结果?”
魏征顿时明白了过来,罪该万死不是因为刺杀,而是自己到了山东道毫无建树,让这些人越发丧心病狂。
“臣罪该万死,请殿下剥去臣的官衣,臣愿以死谢罪。”
“死?若是想要你死孤早就让人砍了你。
孤是不想看着一介大儒误入歧途,你是旧太子旧部的领军人物,你在想什么孤知道,但天下不能乱。
他们这些人己然是丧心病狂,连孤来救灾他们都敢行刺,他们置天下百姓于何地?你难道还要跟着他们一条路走到黑吗?
孤言尽于此,你回山东道吧。”
说完,李承乾起身拂袖而去,屋内众人皆是伸手擦着额头的汗水,这天是一天比一天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