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只存在于教科书理论章节中、被无数导师反复强调“非人力所能及”、“乃神之领域”的至高技巧，此刻，正活生生地在他们眼前上演！由他们口中那个理论零分、段位垫底的废物——乔皙，操控着！
“不……不可能……”一个学生失神地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她……她怎么做到的？标记……一首在刷新？她……她没断大？”另一个学生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抓着旁边同桌的胳膊，指甲都陷了进去。
云知白早己不是抱着手臂了。他身体前倾，双手死死地撑在讲台边缘，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他的金丝眼镜滑到了鼻尖，镜片后那双锐利的眼睛此刻瞪得滚圆，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剧烈收缩，死死地锁定在光幕上那如同鬼魅般穿梭的月光身影上。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嗬嗬”声。脑海中，无数尘封的、只存在于荣耀最古老文献记载中的破碎信息，如同被惊雷炸开，疯狂翻涌！
“月影流……弦月舞步……标记永续……”几个古老的、几乎被现代荣耀战术体系淘汰的、只用于描述传说中技巧的词汇，不受控制地冲上他的舌尖，却又被他死死咬住，堵在喉咙里。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这手法……这流畅到令人窒息的操作节奏……这精准到毫秒的标记掌控……
这……这根本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东西！这分明是只存在于百年前传说中、那些如同神祇般的初代荣耀拓荒者才可能触及的领域！
光幕上，露娜的独舞还在继续。亚瑟笨拙地挥舞着大剑，却连露娜的衣角都摸不到。它的血量在月光无情地反复穿刺下，如同阳光下的积雪，飞速消融。
终于，当露娜的身影最后一次化为月光，带着清冷的剑鸣，优雅地穿过亚瑟残破的身躯时。
“You have slain an enemy！”（你击杀了一名敌人！）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亚瑟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化为光点消散。
露娜静静地站在墨家机关道中央，月光洒落在她银色的铠甲上，清冷而孤高。她的蓝条甚至还有三分之一，血量近乎全满。
整个F班，陷入了一种比之前柳薇薇送一血时更死寂、更诡异的沉默。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水，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只有模拟舱门开启时轻微的“嗤”声，打破了这片死寂。
乔皙从模拟舱里走了出来。她的脸色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刚睡醒般的慵懒，仿佛刚才那场颠覆所有人认知的月下独舞，对她而言不过是随手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
她看也没看台上脸色煞白、如同见鬼一般的云知白，目光随意地扫过台下那一张张呆滞、茫然、如同被集体抽走了灵魂的脸庞。
“哦，打完了。”乔皙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落针可闻的教室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顿了顿，清澈的目光里掠过一丝真切的困惑，微微歪了歪头，看向离她最近、那个之前还对她嗤之以鼻、此刻却如同石化般僵硬的男生，很认真地问道：
“你们这里……管这种水平的对手，叫什么段位来着？”
她纤细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光幕上那个己经灰暗下去的“亚瑟”头像。
“青铜？”
模拟舱冰冷的金属门在乔皙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内里残留的、独属于虚拟峡谷的硝烟与月光气息。
她站在舱门口，活动了一下略显僵硬的脖颈。刚才那场solo，对她而言，热身都算不上，连心跳都没快上半分。露娜的月刃在她指尖流淌的感觉，熟悉得如同呼吸。倒是这具身体，似乎对高精度操作还有些微的生涩感，需要一点点时间来磨合适应。
她抬起眼。
F班的空气像是被彻底抽干了，沉重、粘稠、凝滞。几十双眼睛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附，死死地钉在她身上。那目光不再是之前的鄙夷或嘲讽，而是彻底的空洞、茫然，混合着一种近乎惊惧的震颤。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上血色褪尽，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凝固成一个个无声的“O”形，如同集体被施了石化咒。
讲台上，云知白导师的状态更为骇人。
他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巨锤迎面轰中，踉跄着后退了半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电子光幕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撑在讲台边缘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扭曲，青筋暴突，仿佛要将那坚硬的金属生生捏碎。那副象征着学识与威严的金丝边眼镜，此刻歪斜地挂在鼻梁上，镜片后的双眼瞪得滚圆，瞳孔深处翻涌着滔天巨浪——是极致的惊骇，是认知被彻底碾碎的茫然，更有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对未知领域的本能恐惧。
他死死地盯着乔皙，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像是离水的鱼，却发不出任何完整的音节，只有喉间压抑的、破碎的“嗬…嗬…”声，如同老旧风箱在艰难抽动。那目光，仿佛不是在审视一个学生，而是在凝视一个从古老壁画中走出的、手持月刃的神祇，或是……一头骤然撕裂时空闯入人间的洪荒巨兽。
乔皙对这种死寂和聚焦的目光感到一丝不适。她微微蹙了蹙眉，目光随意地扫过台下那一张张呆滞的脸，最终落回讲台边缘那个几乎要站立不稳的导师身上。
“老师，”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间激起层层涟漪，让所有凝固的“雕塑”都轻微地颤了一下，“打完了。可以下课了吗？”语气平淡得如同在问“今天食堂有什么菜”。
云知白的身体猛地一抖，像是被电流击中。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挤出几个更加破碎、意义不明的气音。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在金丝眼镜歪斜的镜片折射下，闪着诡异的光。
就在这时，教室后方靠近门口的位置，突兀地响起一声清晰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咔嚓”声。
是笔被硬生生折断的声音。
所有目光，包括乔皙，下意识地被那声音吸引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