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秩序金右眼微光闪烁:“初步扫描己完成。卷轴材质为一种己灭绝的古兽皮鞣制,其上能量印记古老,结构稳定。记载的观测推演符号体系独特,部分与命途之力引发的空间波动有微弱相似性,但核心驱动逻辑迥异,依托于此界特有的‘地脉’能量潮汐。解析其具体坐标映射与薄弱点计算方法,尚需时间建立转换模型。若能有更多关于此界‘地脉’核心节点与能量流变规律的实地数据…”他的目光扫过窗外璃月港的轮廓,意思不言而喻。
“地脉?”三月七好奇地插嘴,“是像雅利洛-VI的星核那种东西吗?”
“非也。”星期日摇头,“星核是高度凝聚的虚数能量结晶与星球意志的混合体,位格极高。而此界的‘地脉’,更像是一种覆盖全球、循环流动的生命与元素能量网络系统,如同…星球的血脉与神经网络。它既是元素力的源泉,也承载着历史的信息流,甚至可能影响空间结构。其核心节点与流向…”他看向钟离,“想必钟离先生与诸位仙家,应是最为了解?”
钟离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沉静的面容。“地脉玄奥,深植璃月山川。其主脉走向,节点分布,确为仙家所守护之秘。然…”他琥珀金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深意,“地脉亦与众生息息相关。凡人之愿力,市井之烟火,历史之沉淀,皆会在地脉中留下印记,如溪流汇入江海。若想感知其律动,或无需远求仙山,此间…”他的目光投向雅间窗外,那熙熙攘攘的吃虎岩街市,流淌的河水,鳞次栉比的屋舍,“…便是地脉最鲜活的一隅。”
星期日秩序金右眼的光芒微微闪烁,似乎在快速分析钟离话语中的深意。感知地脉…不仅需要冰冷的坐标数据,还需要融入这尘世的“律动”?这对他纯粹理性的思维方式提出了挑战。
“哎呀!说那么玄乎干嘛!”胡桃放下筷子,拍了拍手,梅花瞳亮晶晶的,“不就是想逛逛璃月港嘛!包在本堂主身上!吃完饭,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保证让你们把什么地脉啊星轨啊都忘光光!”她神秘兮兮地笑着,虎牙闪闪发亮。
一顿饭在香菱的热情招待和胡桃的插科打诨中接近尾声。菜肴虽美,气氛却始终隔着一层无形的膜。尘寰面前的汤几乎没动,她只是安静地坐着,像一尊没有生气的玉雕,目光偶尔掠过窗外流淌的河水,又迅速归于沉寂的虚无。左腕岩晶那顽固的温热,如同细小的芒刺,时刻提醒着她与这片土地、与那个沉重过往之间,那斩不断、理还乱的诡异联系。
钟离放下茶杯,目光再次落在尘寰身上。看着她空洞的眼神,看着她指尖无意识划过桌沿留下的细微痕迹,琥珀金的眼底深处,翻涌起无声的痛楚与一种磐石般的、近乎执拗的耐心。他明白,撬动那覆盖一切的虚无寒冰,非一日之功。需要的,或许正是这看似平常的、带着烟火温度的“水滴石穿”。
“钟离客卿!”胡桃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账记往生堂!老规矩!”她笑嘻嘻地拉起还在回味美食的三月七,“走啦走啦!带你们去见见世面!”
众人起身。尘寰最后一个站起,玄黑的衣摆拂过椅面,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她淡漠的目光扫过杯盘狼藉的桌面,扫过窗外喧嚣依旧的街市,最终,落在了自己面前那碗己经凉透、未曾动过的“文心豆腐”上。那朵精致的豆腐白菊在清汤中微微倾斜,花瓣边缘在凉意中似乎失去了些许莹润的光泽。
琉璃金的左瞳深处,那沉寂的尘沙光点,极其微弱地、如同错觉般,又波动了一下。
璃月港的喧嚣被浮空石盘抛向脚下,化作一片模糊的光海。湿冷的高空气流卷着细碎的云絮,扑打在脸上,带着万米之上的凛冽。三月七粉蓝色的发丝在风中乱舞,她紧紧抓住石盘边缘的玉栏,琥珀色的眼睛瞪得溜圆,既兴奋又带着点本能的畏高:“哇——!好高!比在观景车厢看星星还刺激!”她指着下方缩成金色细线的吃虎岩水道和远处层叠如黛的天衡山峦,“星!快看!整个璃月都在我们脚下啦!”
星沉默地站在她身侧,金色的眼眸同样映着这片壮阔的尘世画卷,但战士的本能让她身体微微绷紧,一只手始终虚按在藏于外套下的棒球棍上。陌生的力量托举石盘,陌生的“神明”领地悬浮云端,一切都让她无法放松。
星期日立于石盘中央,鎏金手杖尖端稳定点地,秩序金右眼持续闪烁微光,无形的扫描力场贪婪捕捉着浮空石盘的能量驱动模式、稀薄空气中元素粒子的异常分布,以及下方那座越来越近的、悬浮云海的宏伟建筑——群玉阁的能量屏障结构。“反重力场稳定,能量源与下方建筑核心共振显著,疑似深度锚定地脉。防护屏障…多层复合,符箓能量与物理结构精妙耦合。”他低声自语,如同记录仪。
钟离立于石盘前端,暗金岩纹长衫衣袂轻扬,身形稳如扎根云端的孤峰。他未回头,目光沉静注视着群玉阁温润的玉石轮廓在视野中放大。这座凡人智慧与财富的结晶,在午后灰蒙天光下流转内敛光华,飞檐斗拱间人影绰绰,透着权力中枢的肃穆。他拢在袖中的左手,指腹无意识着那枚温热的岩晶信物,感受着身后那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淡漠气息。每一次靠近璃月核心,那岩晶脉动似乎都与大地呼吸更契合一分,心头那份沉甸甸的探寻与痛楚也愈发清晰。
尘寰落在最后,异色双瞳倒映着下方璀璨缩微的璃月港与上方悬浮的玉宇,琉璃金与虚无黑的漩涡深处,依旧沉寂。高空气流与壮阔景象,无法在虚无意识之海激起涟漪。唯有左腕衣袖下那枚岩晶传来的、越发清晰顽固的温热感,如同嵌入冰层的烙铁,灼烫感知,带来一丝挥之不去的烦躁。她微蹙眉,指尖划过冰冷石盘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