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蘅芜志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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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船舵在老舵工枯瘦却稳定的手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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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红楼之蘅芜志异
作者:
刺猬与海星
本章字数:
5712
更新时间:
2025-07-08

船舵在老舵工枯瘦却稳定的手掌下,发出沉闷而顺从的“吱呀”声。船头缓缓偏转,不再指向东南烟尘弥漫的官道所向的苏杭,而是朝着西南方更显幽深的水域驶去。浑浊的运河主流水色渐深,两岸的景致也从开阔的平原圩田,逐渐过渡为起伏的丘陵。浓密的桑林、青翠的茶山开始取代一望无际的稻田,空气里弥漫的也不再仅仅是水腥与汗味,更多了一种泥土混合着草木清芬的气息,那是江南腹地特有的、带着生机的潮润。

湖州府,就在前方水路的尽头。

宝钗立在重新调整航向的船头,素缎斗篷被湖上吹来的、带着凉意的风鼓起。她望着前方水道渐窄,两岸山势渐拢,水面倒映着青山的轮廓,也倒映着她沉静却暗藏机锋的眼眸。父亲临终前紧握她手的情景,带着药味的喘息和那双浑浊却执着的眼睛,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若遇大难……可去湖州……知府陈大人……欠为父……一条命……” 那声音微弱却如烙印,深深刻在她心底。陈大人,陈明允。她只在幼时随父亲拜访过一次,记忆里是个清癯严肃、不苟言笑的官员,与父亲在书房密谈至深夜。究竟是何等样的“欠命之恩”,父亲至死也未明言,只留下这个地名作为最后的退路。

“姑娘,湖州快到了。”莺儿抱着包袱走过来,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对未知前路的惶惑,“我们……真要去见那位陈大人吗?他还会记得老爷的旧情吗?” 她想起清江浦码头的囚车和周掌柜绝望的脸,心有余悸。

宝钗没有立刻回答。她摊开掌心,那颗在船舱角落蒙尘的明珠静静躺着。晨光下,她仔细地用帕子拭去上面的浮尘,圆润的珠光重新焕发出来,温润内敛。她将珠子收入贴身的一个锦囊中,与那枚刻着“器以载道”的铜钥匙放在一处。这才抬眼看向越来越近的湖州府水城门楼,声音沉稳:“记不记得旧情,见了方知。但父亲既留下此言,必有深意。眼下苏州己成险地,湖州便是唯一的生门。况且,”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船板上那些“盛记绸庄”的货箱,“我们总得有个落脚之处,将‘盛记’的招牌,真正立起来。”

商船在缴纳了不算繁重的船税后,顺利驶入了湖州水门。与清江浦的喧嚣鼎沸不同,湖州码头显得井然有序,甚至透着一股文雅气。船只虽多,却无粗声吆喝,挑夫们穿着整洁的号坎,沉默而高效地搬运着丝绸、湖笔和成筐的鲜鱼。空气里飘荡着淡淡的墨香、茶香和鱼腥混合的奇特味道。码头上方,一座临水的茶楼飞檐斗拱,隐约传来丝竹管弦和清越的评弹唱腔,唱的是本地流传的《太湖渔隐》。

宝钗并未急于登岸拜会知府。她深谙人情世故,深知雪中送炭固是情义,但贸然求助,只会自贬身价,引人轻视。她让船工将船泊在一处不甚起眼的栈桥旁,挂稳“盛记绸庄”的旗号。自己则换上了一身半新不旧的藕荷色衫裙,发间只簪一支素银簪,带着莺儿,如同寻常商贾家的小姐,雇了一顶青布小轿,先往湖州府最繁华的骆驼桥一带行去。

她需要亲眼看看这湖州城,看看此地的市井民生,看看那传说中的陈知府,治下究竟是何等光景。更重要的,她需要寻一个契机,一个能自然而不失体面地见到陈明允的契机。

骆驼桥畔,商肆林立,绫罗绸缎、笔墨纸砚、时新果子、各色小吃摊档,琳琅满目。行人摩肩接踵,却无推搡喧哗,贩夫走卒言谈间也带着几分斯文气。宝钗下了轿,沿着河岸缓缓而行,目光敏锐地扫过一家家铺面,留意着货物的成色、客流的多寡、伙计待客的态度。在一家专卖湖笔的百年老店“文萃斋”前,她驻足良久,看那掌柜如何向一位外地客商细数“狼毫”、“羊毫”、“紫毫”的区别,引经据典,不卑不亢。

莺儿却有些心不在焉,她悄悄拉了拉宝钗的袖子,指着不远处一家气派的酒楼“望湖楼”,低声道:“姑娘您看,那楼上雅座临窗的,是不是官差?”只见二楼临窗的雅座,几个穿着皂隶服色却未戴帽、腰间挎刀的人正在饮酒,为首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正举杯与同桌一个富商模样的人谈笑风生,神态颇为放松。

宝钗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眼神微微一凝。她认得那种皂隶服色的制式,并非寻常衙役,而是知府衙门亲随的打扮。那面白无须的中年人,虽未着官服,但气度沉稳,眉眼间带着几分精明与久居人上的疏淡。她心中一动,莫非此人便是……?她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仿佛只是随意一瞥,继续缓步前行,却在心中默默记下了那人的样貌特征。

正行走间,忽听得前面一阵小小的骚动。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瘫坐在“望湖楼”侧门的石阶旁,身边打翻了一篮新采的菱角,青碧的菱角散落一地。她捂着心口,脸色煞白,呼吸急促,眼看就要晕厥过去。周围有人围观,却多是面露同情,无人敢上前搀扶。

“哎哟,这王婆子的老毛病又犯了!”旁边一个卖杨梅的小贩摇头叹息,“可怜见的,儿子前年没了,就靠这点菱角过活……”

宝钗脚步未停,径首走了过去。在莺儿惊讶的目光中,她蹲下身,动作轻柔而利落地扶住老妇人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同时,她迅速从袖中取出一个扁平的青瓷小盒,打开盒盖,一股清冽醒神的薄荷混合着冰片的香气立刻散逸开来。她用指尖挑了一点盒中淡绿色的膏体,轻轻抹在老妇人的太阳穴和人中处。

“莺儿,去旁边茶摊讨碗水来,要温的。”宝钗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定的力量。

莺儿连忙应声跑去。那老妇人在药膏的刺激下,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煞白的脸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她浑浊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宝钗,嘴唇翕动,却说不出话。

“老人家莫急,缓一缓就好。”宝钗温声道,扶着她坐稳些。这时,莺儿也端着温水回来了。宝钗小心地喂老妇人喝了几口温水。

“多……多谢姑娘……”老妇人终于缓过气来,声音虚弱。

“举手之劳,老人家不必挂怀。”宝钗示意莺儿帮忙将散落的菱角捡回篮中。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望湖楼”二楼那临窗的雅座,那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不知何时己停止了谈笑,正凭栏而立,目光沉静地注视着楼下这一幕。

宝钗恍若未觉,待老妇人气息平稳,能自行坐稳后,便起身,从荷包里取出几块碎银子,轻轻放入老妇人的手中:“老人家,买些顺气的药备着。”说罢,也不等老妇人推辞,便带着莺儿转身,汇入了熙攘的人流。

走出不远,莺儿忍不住低声道:“姑娘,您怎么知道那药……”

“母亲心口时常发闷,大夫配的苏合香丸气味太大,我便自己琢磨着用薄荷、冰片、丹参等物调了这清心露,随身带着,气味淡些,也管用。”宝钗淡淡解释,仿佛只是寻常小事。她心中却在思忖方才二楼那目光。那眼神里有审视,有探究,却并无恶意,甚至……似乎还有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赞许?

回到船上,宝钗没有急于行动。她让莺儿去打听那位陈知府的样貌特征和日常行踪。莺儿机灵,借着采买日用和向船工打听本地风物,很快便带回了消息:知府陈明允大人,年近五旬,面白,微须,为人清正,不喜奢华,常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尤重水利与农桑。其夫人早逝,膝下仅有一女,视若珍宝。而今日在“望湖楼”所见的那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无论年龄相貌,都与传闻中的陈知府吻合!

宝钗心中了然。她取出那枚贴身收藏的铜钥匙,指尖着上面“器以载道”的刻痕,又想起父亲临终的嘱托。雪中送炭的情义固然珍贵,但要让这份情义转化为实际的助力,还需投其所好,寻一个恰到好处的切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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