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浆的灼痛如同烧红的钢针扎进每一寸皮肉!更可怕的是那带着霸道药性的废液,疯狂钻进他枯瘦身体的毛孔与伤痕,如同千百条毒蛇在体内噬咬!
“呃……”惨叫被死死压下。崽崽在剧痛中爆发凶性!
“谛观日轮!稳住!”他疯狂凝聚意念中的日轮对抗无边痛苦。
就在意识即将崩碎之际,意念日轮竟隐隐透出一抹血腥红芒!
嗡——!
沉寂的血莲刺青位置猛地一颤,一股狂暴力量炸开!瞬间冲开他双耳后方的气脉!
世界的声音变了!
远处后山密林,一只早蝉微不足道的“唧——唧——”声,清晰无比刺入脑海!方向、距离、其中的躁动,纤毫毕现!近处,叶片上一滴晨露“嗒”一声滚落泥土,那微弱撞击声如同首接敲在耳鼓上!
《闻玄录》第六观:“若闻远山虫嘶,近距叶落,皆当辨其方位……”
闻玄录·第七观
若于定中,闻声而不逐声,知空而不住空。当观诸声,如风过竹,如水入海,虽万象纷纭,而心镜澄澈。善哉!闻声者,非但闻外境之响,亦当反闻自性之音。内外一如,则耳根圆通,斯谓“心闻通妙”。
在剧痛地狱中,他竟短暂“闻微见真”,初窥“心闻通妙”之境!
这股清明转瞬即逝,紧随而来的是力量消退后更猛烈的剧痛反噬。不知煎熬多久,药液终于凉透。
崽崽浑身是伤、焦糊恶臭,挣扎爬出破桶,瘫倒在地。每一丝风都如刀刮过身体,剧痛钻心。可他那布满血丝的眼中,却燃起一团诡异的火焰。在那地狱熔炼里,《闻玄录》后续那些高深莫测的文字,第一次露出了真容一角!
他强撑起仿佛散架的身体,寻到林间一条隐秘溪涧,“扑通”一声将自己砸进冰凉的溪水里。刺骨的凉意缓解了皮肤火烧火燎的灼痛,冰冷的溪水冲刷着污垢和溃烂的伤口,带走恶臭的黄水与血迹。
他用力搓洗着乌黑黏结的头发,每搓一下都牵扯着皮肉的撕裂痛楚,但他咬紧牙关,用溪底粗糙的砂石磨蹭着粘稠药渣和死皮。清澈的水流迅速变得浑浊,复又流淌去远方。
当他终于停下动作,倚靠在一块浸没在水中的光滑青石上喘息时,精疲力竭。低头,破碎的水面映出一个狼狈面孔,惨不忍睹。然而,在这张模糊的脸上,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锐利。他微微侧头,十几丈外远处小路上两个杂役漫不经心的闲聊,随风断断续续飘来。虽听不清字句,但那熟悉又厌恶的腔调,无比清晰地烙印在他被重新淬炼过的耳识里。
哗啦!
崽崽猛地从水里抬起头,湿透的头发贴在额前,冰冷的水珠顺着伤痕滚落。他眼中的疲惫被一种深沉刺骨的寒意彻底冻结。
“药浴”之苦未白捱!
《闻玄录》之路,他踏出了更决绝也更凶险的一步!这耳识,便是他撕开这黑暗缝隙的第一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