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在雪原尽头烧成火带时，阿古拉的驯象突然扬起长鼻。少女的银弯刀顺着象鼻滑下，刀尖挑起片晶莹的冰碴：“郭老将军的拓本没骗咱们，” 她指着雪雾中晃动的獠牙，“象牙部落的驯象比鲸骨船还难驯服 —— 看那牙尖的白霜，起码三天没喝水了。”
王二柱的铁拐往冰泉里一插，铁皮头带起的水花溅在糖衣琥珀上，折射出彩虹般的光：“俺早备着招呢！” 老兵从铁箱里掏出个铜壶，往泉眼倒了半壶糖霜，“这水现在比蜜还甜，别说驯象，就是冰山见了都得化！”
部落的雪堡前，戴象牙冠的萨满正围着篝火跳舞。当阿古拉的钢纹锦被风卷到篝火旁，老人突然扔掉骨杖：“这金线会发光！” 他从雪堆里刨出根冻硬的象牙，牙身布满奇特的螺旋纹，“用这牙换你的锦，一尺换三寸 —— 这是象牙生长三年才有的年轮纹，比钢水还硬。”
“萨满倒会算账。” 阿古拉突然将锦缎往象牙上按，金线竟顺着螺旋纹盘成个圆，像给象牙镶了圈太阳。少女的弯刀在圆圈中心一点，钢水凝成的圆点恰好嵌进纹路：“这样的‘日轮象牙’，一尺换五寸都算便宜你！”
王二柱的铁拐在雪地上敲出惊叹：“姑娘这手‘金线盘牙’，比俺的火罐炸狼群还绝！” 他往萨满的骨碗里舀了勺甜泉水，“尝尝这个，是用罗斯的琥珀粉调的，喝了能让象牙雕起来不崩裂 —— 当年哈里发的儿子用两箱香料才换走秘方。”
雪堡的工坊里，部落的匠人正用驯象的唾液软化象牙。看到阿古拉用钢纹锦裹着象牙烘烤，老匠人突然把工具往地上一摔：“咱们用三个月才能让象牙弯成弓，你们裹着锦缎烤半个时辰就成！” 他指着锦缎上的星尘玻璃，“能不能教我们把这亮片嵌进象牙弓？萨满说这样能让箭法更准。”
深夜的冰裂声惊醒了营地。阿吉的玻璃哨吹得又急又短，少年的弓箭指着冰缝里露出的弯刀：“是大食残兵！他们在冰下挖隧道，想偷驯象群！” 象牙族长突然吹响象牙号，部落的猎手骑着驯象组成圆阵，象牙在外围拼出道坚不可摧的墙。
“用郭老将军的‘困阵计’！” 阿古拉翻身跃上领头的驯象，银弯刀在冰面上划出弧线，“阿吉带十人往冰泉撒糖霜，引驯象群往那边退；王大哥跟我守住隧道口，用火罐把他们焖在里面！”
王二柱的火罐这次装的不是硫磺，而是融化的糖霜。当罐口对准隧道口时，滚烫的糖浆 “滋啦” 一声封住了冰缝，甜香混着大食兵的咳嗽声从地下传来。阿古拉突然想起什么，将钢纹锦撕成条扔进糖浆：“这叫‘糖锦封穴’，” 她踩着凝固的糖壳冷笑，“等他们挖出来，锦缎早跟糖霜粘成一体，想拆都拆不掉！”
混战中，头受惊的驯象撞断了雪堡的象牙柱。阿古拉的弯刀及时挑住坠落的象牙，糖霜在她掌心化成黏合剂，竟将断裂的两截牢牢粘在一起。更奇的是钢纹锦的金线顺着裂缝蔓延，在月光下织成朵绽放的花 —— 正是玉门关的甜菜根花。
“这手艺能叫‘断牙重生’！” 萨满突然对着花形跪拜，“比部落的咒语灵验百倍！” 他当即让人抬来十根最粗的象牙，“这些都给你们，只求学这门手艺 —— 以后商队的象牙饰品，我们全包了！”
三日后的 “冰原互市” 上，象牙部落的展台摆着新奇物件：糖锦粘合的象牙梳齿间缠着金线，星尘玻璃嵌成的象眼在阳光下眨眼，最惹眼的是副象牙铠甲，每片甲片都贴着钢纹锦的碎片，轻得能被风吹起。
“这甲能挡箭还能透光！” 王二柱的铁拐敲在甲片上，发出编钟般的响，“比月落部的铁甲强十倍 —— 阿古拉姑娘要是穿着它赛象，准能赢遍雪原！”
返程的雪橇刚驶离雪堡，阿吉就发现驯象的粪便里混着甜菜根籽。少年的玻璃哨吹得欢快：“它们把籽带到冻土了！” 他指着天边掠过的候鸟，“阿兰的年轻人说，这些鸟会把籽带到更南的地方，说不定黑海沿岸明年就有甜菜根田了。”
阿古拉突然勒住缰绳，银弯刀指向极光消失的方向：“郭老将军的亲兵说，过了这片冻土就是大洋，岛上的人能用海龟壳做罗盘。” 少女从雪橇上拿起块 “日轮象牙”，“敢不敢跟我赌？谁先让海龟壳长出钢纹锦的花纹，谁就当‘七海商主’！”
王二柱往雪橇的象牙饰件上系了串糖铃，叮当声里混着冰层开裂的脆响：“赌就赌！俺的铁箱里还有新熬的糖胶，粘海龟壳比粘断牙还牢 —— 当年粘撒马尔罕的城门缝，用的就是这方子！”
雪雾漫过雪橇时，阿吉从箭囊里掏出片奇特的甲片 —— 是用象牙、钢纹锦和糖霜三层粘合的。阳光透过甲片，将 “天下同辉” 西个字投在雪地上，与远处玉门关的方向连成首线。
“张师傅见了准高兴。” 阿古拉用弯刀挑起甲片，金线在极光下流转如河，“这才是真正的‘刚柔相济’—— 比郭老将军的兵法拓本说得更明白。”
雪橇碾过的雪辙里，糖霜凝成的纹路正慢慢化开，像条看不见的银线，一头拴着雪原的象牙，一头系着玉门关的织锦，在永不封冻的丝路上，继续写着新的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