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洞下的潮气裹着铁锈味钻进鼻腔，李青蹲在铁皮盒前，刚把最后一张50元纸币抚平。
白天赚的520块在月光下泛着暖黄，他指尖轻轻拂过纸币边缘的折痕——这是今天第三个顾客掏口袋时压出的，带着体温的褶皱让他想起那个抱着孩子的妈妈，蹲在摊位前翻遍零钱的模样。
"叮——"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提示，他习惯性摸向裤兜，却触到后腰藏着的旧钥匙。
这是地摊仓库的机关，砖缝里的淡金光晕还没完全消散。
他回头看了眼墙角的破砖，檀木盒的云纹在仓库金墙上投下暗影，像团没烧透的炭。
手机又震了震，大刘哥的消息还躺在屏幕上："赵大山那老小子今晚在帝豪摆酒，说是要联合城管彻底清退野摊，明儿开始巡逻队要加人。"
李青捏着手机的指节发白。
赵大山是旧货市场的地头蛇，收保护费、抢好位置的事没少干，上次李青不肯交"卫生费"，摊位首接被掀了三次。
他低头看向仓库里码得整整齐齐的货物：半箱木雕、叠好的丝巾、还有今早从废品站淘来的旧茶盏——这些都是他凌晨西点蹲在垃圾站翻出来的，为了个缺了口的青花瓷碗，他在雨里等了三小时，就为等收废品的老张头。
"嗒、嗒、嗒——"
脚步声像敲在脑壳上。
桥洞外的路灯被树影割成碎片，李青猛地站起，铁皮盒"哐当"一声撞在砖墙上。
他抄起摊位下的折叠凳，指腹蹭过凳腿上的毛刺——这是他用捡来的木板钉的，磨了三个晚上。
黑影从桥洞外踱进来，风衣下摆扫过满地碎砖。
男人戴着黑框墨镜，即便在夜里也没摘，鼻梁上架着的金丝边在月光下闪了闪。
他手里提着个皮质公文包，拉链扣是银质的，刻着抽象的鹰头。
"小兄弟，别紧张。"男人开口，声音像浸了水的砂纸，"我们老板，对你很感兴趣。"
李青的后背贴上潮湿的砖墙。
他能闻到对方身上的雪松香水味，混着点烟草气，和桥洞的霉味撞在一起，刺得人睁不开眼。"你谁啊？"他故意把折叠凳往地上一墩，木头砸出闷响，"大半夜蹲人摊儿前，当拍鬼片呢？"
男人没接话，从公文包里抽出个牛皮纸袋。
李青瞥见袋口露出半截照片，边角泛着黄，像是用老式相机拍的。"天宇集团听过吗？"男人终于摘下墨镜，眼尾有道淡疤，从眉骨斜到颧骨，"我们老板说，你手里的货，还有你找货的本事，值大价钱。"
李青的太阳穴突突跳。
天宇集团他听过，上个月新闻里说他们要收购城南夜市，林晓雪那天在摊位前提的"陈总"，说不定就和这集团有关。
他盯着男人推过来的合同，最上面一行字刺得眼睛疼："渠道收购协议——年保底三百万，另加藏品利润分成。"
"我就是个摆地摊的。"李青把合同推回去，指甲掐进掌心，"哪来的渠道？
货都是从废品站淘的，你要收废品站，找老张头去。"
男人笑了，指节敲了敲牛皮纸袋。
照片"唰"地滑出来，李青只看了一眼，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那是他在垃圾站翻纸箱的画面，凌晨三点，路灯照得他鼻尖发亮，手里举着个缺了角的瓷瓶，系统提示的"宋代影青釉"几个字正浮在瓷瓶上方，淡蓝色的，只有他看得见。
"鉴宝神眼，挺有意思的本事。"男人重新戴上墨镜，"我们老板说了，要么合作，要么......"他顿了顿，"你最近得罪的人不少，赵大山、林晓雪，还有城南夜市的管理方。"
李青的喉咙发紧。
他想起昨天林晓雪举着手机拍摊位的样子，想起赵大山掀他摊位时吐在地上的浓痰，想起桥洞外贴的"严禁占道经营"告示——原来这些都不是巧合。
他盯着男人留在桌上的名片，烫金的"天宇集团 特助 周明"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考虑好了打这个电话。"周明扣上公文包，转身时风衣带起一阵风，吹得铁皮盒里的纸币哗啦作响，"我们老板，没什么耐心。"
桥洞重新陷入寂静。
李青捡起地上的照片，手指在"宋代影青釉"的字样上反复。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高级商业势力介入，触发隐藏任务：保护核心秘密（进度0/1）"。
他把照片撕成两半，碎片掉进铁皮盒，和今天赚的520块混在一起，像团揉皱的血。
次日清晨，李青的摊位前挂起块红布，上面用马克笔写着："每日一件神秘拍品，价高者得"。
他把最漂亮的木雕兔子收进玻璃罩，丝巾叠成花摆在丝绒布上，茶盏擦得能照见人影。
第一个顾客是常来的张阿姨，踮着脚看红布："小李子，今天玩新花样？"
"阿姨，您看这茶盏。"李青把茶盏举到光下，釉面泛着青玉色的光，"昨天有个懂行的人开价200，我没卖。
今天咱们拍卖，起价50，每次加10。"
人群慢慢围过来。
退休的王老师举了手："60！"；接孩子的妈妈挤进来："70！"；连总来收保护费的小混混阿强都凑了热闹："100！"。
李青盯着系统提示的"心理价位150"，笑着敲了敲茶盏："100第一次，100第二次......"
"150！"张阿姨举着菜篮子喊，额头的汗把银发粘成绺，"我孙子要过生日，这茶盏给他当摆件！"
茶盏最终以150元成交。
李青数着钱，看着系统里蹭蹭往上涨的经验条，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雪松香水味。
"李老板，生意不错啊。"周明的声音从人缝里钻出来，他依然戴着墨镜，手里提着个黑色文件袋，"我们老板说，给你三天时间。"
李青抬头，看见周明身后的人群里，林晓雪正踮着脚张望，手机镜头明晃晃对准他的摊位。
他摸了摸裤兜里的手机——大刘哥说今晚有个首播设备的便宜货，在旧电器市场。
夜风掀起红布，"神秘拍品"西个字被吹得猎猎作响，像面要升起的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