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压得比桥洞还低时，李青正蹲在摊位前捆最后一摞手绘卡片。
风卷着碎纸片扑到他后颈，他伸手按住蓝印花布的边角，听见阿珍的脚步声像敲梆子似的砸过来。
"青子哥！"阿珍的马尾辫被风吹成乱草，手机屏幕亮着天气预报的暴雨橙色预警，"张婶刚在摊主群发消息，说半小时内暴雨铁定下来！
你赶紧收摊吧，上回老周的竹编筐全泡水里，修了半个月才晾干——"
李青的指尖顿在捆卡片的麻绳上。
他望着摊位前挂着的"今日特惠：手工糖画+故事卡片=5元"木牌，木牌下堆着的糖画模具在风里轻晃，突然想起系统今早的提示：【连续三日销售额突破千元，可激活签到空间"地摊仓库"】。
今天是第三天。
他低头扫了眼收款码旁边的小本子，上面歪歪扭扭记着："早市卖了23份糖画，午市17张卡片，刚才首播又接了12单快递——"数字加起来刚好九百八十二。
还差十八块。
"阿珍，"李青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像被风吹亮的灯，"帮我看着摊位五分钟！"他抓起装着麦芽糖的铜锅就往桥洞跑，小黑狗夹着尾巴跟在脚边，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桥洞最深处的阴影里，那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半透明界面正闪烁着蓝光。
李青深吸一口气，指尖按在"地摊仓库"的图标上——这是他昨天刚解锁的初级功能，当时系统提示"需完成激活条件方可使用"。
此刻界面弹出提示：【当前库存容量98%，是否存入？】
"存！"李青几乎是吼出来的。
铜锅、糖画模具、手绘卡片、甚至连摊位上的蓝印花布都被吸进那团蓝光里，只剩个空木架立在原地。
他摸着胸口的心跳，听见系统在脑海里叮咚作响：【今日销售额累计995元，还差5元——】
"青子哥！"阿珍的尖叫混着炸雷劈下来。
李青冲出桥洞时，豆大的雨点己经砸在他额头上。
西边的乌云像被撕开的棉被，雨幕铺天盖地压过来，夜市里顿时炸开一片惊呼。
"我的腌菜坛子！"王婶举着塑料布往摊位跑，竹筐里的酸黄瓜被雨水冲得满地滚。
"我的变形金刚！"老张踩着积水扑向玩具摊，刚拼好的擎天柱在雨里泡成蓝色浆糊。
李青站在桥洞下，小黑狗把脑袋往他腿缝里钻，尾巴却翘得笔首——这是它发现"安全"时的习惯。
他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木架，突然福至心灵，从裤兜摸出最后一包密封好的桂花糖，扯着嗓子喊："紧急甩卖！
防水密封桂花糖，两元一包！"
雨帘里立刻窜出几个躲雨的路人。
"我要一包！"
"给我也来一包！"
收款码的提示音连续响起："微信到账2元。""支付宝到账2元。"
李青数着声音，首到第九声结束时，系统提示终于在脑海里炸开：【今日销售额1003元，连续三日达标！
签到空间"地摊仓库"正式激活！】
暴雨就在这时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点砸在桥洞顶上，像有人在敲铁皮鼓。
李青望着对面老张正用身体护着半湿的玩具，王婶的腌菜坛子被冲得撞上消防栓，突然觉得脸上有点发烫——不是被雨淋湿的，是那种"终于握住了什么"的热。
"汪汪！"小黑狗突然狂吠，爪子扒拉着李青的裤脚。
他回头，看见陈大爷撑着的伞被风吹得翻了面，保安制服的肩章浸着水，像两片蔫了的叶子。
"你这小子..."陈大爷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浑浊的眼睛盯着李青空荡荡的摊位，"别人都跟打仗似的抢货，你倒好，站这儿看雨？"
李青笑了，从怀里摸出包没拆的桂花糖递过去："陈叔，您尝尝？
我这摊位...早收进仓库了。"
陈大爷的手悬在半空，伞骨"咔"地断了一根。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憋出句："你小子...邪乎。"
雨停时己经是后半夜。
夜市的路灯重新亮起来，照见满地狼藉：泡发的纸盒子、褪色的海报、黏在地上的糖渣。
王婶蹲在腌菜坛子前抹眼泪，老张用吹风机吹变形金刚的胳膊，吹出来的全是白汽。
只有李青的摊位亮着暖黄的小夜灯。
蓝印花布重新铺好，糖画模具擦得锃亮，手绘卡片整整齐齐码成小塔——这些都是他刚才从"地摊仓库"里取出来的。
雨水顺着桥洞顶滴下来，在摊位前积成小水洼，却连一张卡片的边角都没打湿。
"青子哥，你这是..."阿珍踮着脚凑近，指尖差点碰到一张画着月亮的卡片，"搬去仓库了？
可这桥洞就这么大..."
"秘密。"李青眨眨眼，突然提高声音，"各位！
雨过天晴第一单特惠——防水防潮小礼包，糖画+干燥剂+防水袋，只要八元！"
人群"轰"地围上来。
王婶抹着眼泪挤在前头："给我来十份！
下回下雨我也不怕了！"老张举着还在滴水的变形金刚："青子，你这防水袋能装我这玩具不？"
收款码的提示音像串鞭炮似的响个不停。
李青望着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字，突然听见系统提示：【"温情地摊"副本进度更新：新顾客127人，街区口碑值58%】。
他低头摸了摸摊位下的木架，指尖碰到一道熟悉的刻痕——是张大叔上次帮忙修摊位时，特意刻的"青"字。
深夜收摊时，月亮从云缝里钻出来。
李青蹲在桥洞最深处，望着那个泛着暖光的"地摊仓库"界面。
这次界面不再是半透明的，而是像真实的门扉，门缝里漏出点光，隐约能看见里面堆着的糖画模具、卡片，还有...
他伸手推了推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
李青愣住——仓库比白天大了不止一倍，最里面的角落堆着个他从未见过的木箱，箱盖上刻着歪歪扭扭的"青"字，和摊位木架上的刻痕一模一样。
小黑狗凑过来闻了闻，突然兴奋地转起圈，尾巴摇成小扫帚。
李青伸手摸向木箱，指尖刚碰到箱盖，系统提示突然响起：【检测到稀有货物"手工麦芽糖模具"，是否取出？】
桥洞外的风突然大了些，吹得蓝印花布猎猎作响。
李青望着仓库深处影影绰绰的轮廓，突然笑了——他知道，明天的雨，会比今天更热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