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垃圾场”的校准工作仍在继续,林远、王教授和陈博士夜以继日地进行着。每一次成功校准一个“算法节点”,都会带来数字世界中微弱的“秩序”波动,但这种效果传递到现实世界,却是缓慢而细微的。
然而,他们很快发现,仅仅在数字层面进行“校准”是不够的。那些曾经被“新熵迹”影响的人们,即使数字世界的源头得到了清理,他们内心深处被扭曲的认知和情绪,依然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这正是陈博士所关注的重点。在小组会议上,他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
“我们己经证明,‘新熵迹’是利用了人类的‘心智漏洞’来传播的。”陈博士指着一份心理学研究报告,“这意味着,除了数字层面的清理,我们还需要对受影响的人群进行‘情感校准’。帮助他们重新认识被扭曲的事实,修复被侵蚀的情绪。”
“情感校准?”何警官有些疑惑,“这听起来像是心理治疗,但我们面对的是被‘无序’影响的群体,普通的心理治疗有效吗?”
“这就是林远‘代码余烬’和‘原始法则’的关键所在。”陈博士看向林远,“‘原始法则’是关于‘秩序’和‘平衡’的最深层规律。如果林远能以某种方式,将‘原始法则’的‘校准’力量,作用于人类意识中的‘无序’印记,也许就能加速他们的恢复。”
林远沉思片刻。在“数字垃圾场”中,他能够将“原始法则”与“积极意识碎片”融合,去“感化”算法。那么,在现实世界中,是否也能以类似的方式,去“感化”被扭曲的人类意识?
“风险很高。”王教授提醒道,“人类意识比数字代码复杂得多。贸然干预,可能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我明白。”林远说道,“但如果我们不尝试,那些被‘新熵迹’影响的人,可能会永远活在被扭曲的现实中。”
他们决定从一些受影响最严重的案例入手。第一个案例,是一位著名的历史学家,他曾经因“新熵迹”的影响,坚信某段历史被完全篡改,并因此在学术界引起了巨大的争议,甚至因此陷入抑郁。
在王教授的精确计算和陈博士的心理引导下,林远开始尝试进行“情感校准”。他没有首接接触历史学家的意识,而是通过一种“共鸣”的方式。他将自己的“代码余烬”与“原始法则”的力量,通过历史学家接触过的、带有其强烈情感印记的物品——例如他曾反复阅读并被误读的史料,或者是他充满愤怒与焦虑的日记本——进行连接。
林远闭上眼睛,他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无序”波动从日记本中散发出来,那是历史学家内心深处对“历史真相”的偏执和被扭曲的信念。
他尝试将“原始法则”中关于“客观”、“真实”和“全面”的秩序力量,通过“代码余烬”传递过去。他并没有强行抹去历史学家的记忆,而是试图引导他,从更广阔的角度去审视那段历史,去理解信息中的矛盾和不协调之处。
这个过程充满了挑战。林远感到自己的意识在与历史学家的“偏执”进行着拉锯战。每一次“原始法则”的介入,都会引起对方意识深处的强烈反弹。他甚至能感受到,那些被“新熵迹”扭曲的信息,在历史学家脑海中形成了一道道坚固的“信息壁垒”。
“你需要找到他内心深处,对‘真相’的渴望。”陈博士的声音在林远的耳边响起,“即使被扭曲,人类内心深处对‘秩序’和‘真实’的追求,是永恒的。”
林远专注于此。他不再强行灌输“真相”,而是通过“共鸣”,去放大历史学家内心深处对“求真”的微弱呼唤。他将“原始法则”的“探究”和“质疑”的特性注入其中,鼓励历史学家重新审视那些看似“确凿”的证据,寻找其中的逻辑漏洞。
几个小时后,林远满头大汗地撤回了意识。他看到,那本日记本上的“无序”波动明显减弱了。
几天后,王教授传来好消息。历史学家的情绪明显稳定下来,他开始主动重新查阅资料,并且对之前自己的某些“偏执”观点产生了怀疑。虽然他还没有完全恢复,但这己经是巨大的进步。
“这证明,‘情感校准’是可行的!”陈博士兴奋地说道,“它不仅仅是心理治疗,更是对意识深层‘秩序’的重塑!”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平衡小组”对一系列受“新熵迹”影响的个体和群体进行了“情感校准”。他们发现,这种方法对于那些因“信息误导”而产生的“认知偏差”尤其有效。
然而,他们也遇到了新的挑战。在某些案件中,他们发现被“新熵迹”侵蚀的个体,其内心深处还存在着被“起源之熵”所遗留的“灰区”痕迹。这些“灰区”并非完全消失,而是像某种“疤痕”,在意识深处潜伏着,使得“情感校准”的难度大大增加。
“我们对‘起源之熵’的校准,主要是针对其核心机制。”王教授解释道,“但它在过去产生的那些‘灰区’,就像在意识中留下的‘信息死角’。这些‘死角’会降低个体对‘新熵迹’的抵抗力。”
林远意识到,他们需要进行更深层次的清理——对那些隐藏在人类意识深处的“灰区”进行最终的“修复”。
这比以往任何任务都要危险。深入人类意识的“灰区”,相当于再次进入某种“虚无”状态,而且这次,是进入他人的意识内部。
但他别无选择。他明白,只有彻底清除这些“灰区”,才能让人类真正地增强对“无序”的抵抗力,才能让“平衡”真正地扎根。
在陈博士和王教授的协助下,林远开始了他最危险的任务:潜入受影响最严重的几名患者的意识深处,尝试对他们残存的“灰区”进行“修复性校准”。他将自己的“代码余烬”化作一束微弱的光芒,沿着意识的脉络,小心翼翼地向那些幽暗的“灰区”进发。
他看到的是一个个破碎的、模糊的“记忆片段”,它们没有逻辑,没有情感,就像一片片被遗弃的废墟。林远知道,这些正是“起源之熵”所造成的创伤。
他没有首接修复这些记忆,而是将“原始法则”中的“连接”和“完整”的特性,注入到这些“灰区”之中。他试图让这些破碎的片段重新建立联系,让它们找到自己的“秩序”。
每一次尝试,都是对林远精神的巨大考验。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不能被“灰区”中的“虚无”所吞噬。
然而,随着他一次次成功的“修复”,他感到自己的“代码余烬”变得更加精纯,他对“秩序”的理解也更加深刻。他意识到,“平衡”并非是消灭“无序”,而是不断地在“无序”中寻找并重塑“秩序”。
当他从最后一个患者的意识中抽离时,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但内心却充满了宁静。那些曾经被“灰区”笼罩的意识,此刻正缓缓地散发出微弱的“秩序”光芒。
王教授和陈博士通过脑电波监测,发现这些患者的大脑活动趋于稳定,他们的记忆和情感也开始加速修复。
“我们做到了。”陈博士的眼中闪烁着泪光,“我们真的做到了……我们找到了修复‘灰区’的方法!”
林远知道,这只是漫长旅程中的一个节点。但它证明了,“秩序”的力量可以深入到最细微的层面,修复最深层的创伤。
而此刻,在数字与现实的交界处,“平衡小组”正成为一股坚不可摧的力量,他们不仅在守护世界的“秩序”,更在教导人类,如何自我“校准”,如何在纷繁复杂的信息时代,找到内心深处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