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到了结工钱的时候,李管事却不让沈墨染走了。
“姑娘稍等一下,我们家主找你还有事!”
今日请的临时工挺多,还有许多事需要善后。
李管事忙不过来,交代了一声就走了。
沈墨染纳闷。
曲天冬找她做什么?
难不成是谢她帮他儿子通过了考试?
可她一介流民,哪用得着一家之主亲自出面致谢?
顶多给点银子了事。
又或者是曲问荆终于找着机会告了她一状。
曲天冬护犊心切要找她算账?
沈墨染搓着双手。
虽说她的确让曲问荆在短时间内背过了他爹划出的词条。
但用的手段却有点强硬。
对于养尊处优惯了的公子哥来说,的确是有点残暴了。
正想着要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曲天冬带着他那白白胖胖的傻儿子出现了。
大老远就抱拳微笑:
“沈姑娘久等!”
沈墨染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到了实处。
看来不是找茬来的。
“多亏姑娘出手相助,才让犬子蒙混过关!”
曲天冬都做好准备成为全族人的笑柄了,没想到还能有意外之喜。
“听管事说姑娘是新进城的流民,还没找到正经营生。
要是不嫌弃,就留下来教我这犬子如何?”
沈墨染:这……
倒是真没考虑过。
“姑娘放心,我不是逼你卖身为婢,可以以先生的身份入府。
每月三两银子的月银。”
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反正沈墨染还得回来取牛黄。
若成了先生便可以自由出入曲府,得来全不费工夫。
“承蒙曲老爷看得起,少爷不嫌我严厉就成。”
曲问荆黑着脸全程不敢说话。
曲天冬笑的嘴巴咧到了耳朵根:
“不嫌弃不嫌弃,所谓严师出高徒,只要犬子有进益,沈姑娘用什么方法都无碍!”
曲问荆的脸色就更黑了!
沈墨染以回家报信为由,要回客栈。
曲天冬特派了两个婆子,带上贵重礼物,一起送了去。
曲天冬不愧是商场老手,做事滴水不漏。
明明是借机调查她的背景,可就是做的名正言顺,让人讨厌不起来。
这下身家暴露。
她得要好好想想拿了牛黄以后该如何脱身了。
当晚,沈墨染留在客栈陪白素素他们,顺便跟常烟客讨论作战计划。
她将今日摸清的曲府外院布局简单画出来。
常烟客又给了她一大把迷烟弹丸。
“虽说知道了东西的具置,但曲府的守卫情况还不是很清楚。
你一定小心行事。
若万一遇到不测……”
常烟客指了指图上离祠堂最近的一栋建筑,那是曲家的储药阁。
“我会在这里的后墙上搭一个木梯,在外面等你!”
今日沈墨染进曲府查探。
他就在外围了解了一下情况。
曲府西墙的外面,是一家生意兴隆的酒楼。
据说这里的客人会通宵宴饮,到天亮都热闹非凡。
他选这里做逃生通道,是方便钻进酒楼,混进人群,叫曲家不好找。
可关于守卫的事儿,沈墨染是最不担心的。
她有空间。
万一被人瞥见,就直接往空间里一钻。
那人若不是相信自已活见了鬼,就一定觉得是自已眼花了。
两人又约定了一下作案时间。
常烟客觉得好不容易在曲府得了个谋生的机会,贸然丢了也实在可惜。
于是用黄泥捏了块假的牛黄交给沈墨染。
“照你的描述,除非曲家更换家主。
那紫檀盒子不会被人打开。
你若是能开了上面的锁,把里头的牛黄替换出来。
就能悄无声息的继续做你的先生!”
他们辛辛苦苦一路走来。
为的就是找一片能安居的乐土,不再奔波逃命。
曲家是个积善之家,开的条件也不错。
是个不错的选择。
沈墨染看着手心里那块暗沉沉的黄泥,也心生向往。
在逃荒的路上走了这么久,委实是累了。
而且知儿就算解了毒,也需要时间将养恢复。
曲城安定繁荣,的确很适合定居。
“我尽量。”
她说。
此时的曲城南门外。
萧羿正在看着手下给流民发放粮食。
“咳咳咳……”
喉间突如其来一阵瘙痒难耐,萧羿捂着胸口咳的停不下来。
“公爷!”
程阳赶紧跑过来,给他拍着后背。
然后从旁边侍卫小唐手里接过一碗水,递到萧羿嘴边。
“公爷腰间的伤一直没好,又染了风寒身体虚弱。
皇帝不感谢公爷救命之恩也就罢了,还非要在这个时候撵你去戍边!
可真是……”
曲城知府倒是看出公爷有伤,派了个大夫来给看了。
只说回去抓药,到现在也没有动静。
程阳愁的眉毛皱成了一团。
“慎言!”
萧羿喝完了水,压下喉间不适,严厉的呵斥了一声。
“皇权威严,岂是你一个小小副将能够议论的?
早知你如此聒噪,就该让方白跟着了。”
萧家虽人丁单薄,但还有个上了年纪的祖母,和未出嫁的幼妹。
萧羿不放心,让稳重的方白留下护卫了。
程阳被斥,不情不愿的闭上了嘴。
“干什么,你抢我的粮!”
这时,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一个妇人护着七岁的儿子,死死捂住胸前的粮袋。
“怎么回事,你去看看?”
萧羿示意程阳。
程阳压下心头的情绪,应声去了。
不多时,领过那对母子和一个瘦高男子来。
“回公爷,这个叫张大贵的意图抢他们母子的粮食,被我踹了一脚。”
叫张大贵的男子半边脸上一个大大的红脚印,哭丧着脸磕头:
“公爷饶命,公爷饶命。
小的家里也有老婆孩子,还有个年过七十的老母。
军爷分的粮食不够吃,就想向这位大姐借一些!”
“呸!
你那是借吗?
分明是抢好吗!”
女人破口大骂。
围观的人群里,林波不屑的哼了一声。
那个叫张大贵的他认识,以前是个猎户。
仗着有几分力气,手里还有刀,没少与他作对。
不过这小子耍横也不看时候,国公爷和萧家军还在这儿呢,也敢跑出来撒野!
真是嫌命太长。
“公爷明鉴,小人真的是借啊!”
张大贵就是那个觉得萧羿应该去占山为王,吃香喝辣的人。
此刻真到了萧羿面前,也只敢拼命磕头,咬死了不敢承认自已是抢。
“你若有难处,禀明了分粮的士兵,自会多分你一些。
可惦记别人的粮食就是你的不对了。
为表惩戒,你负责给所有流民打水洗漱,不得有误。
若再生事,合家赶出队伍,不得跟随!”
萧羿沉着脸吩咐。
说着就指了个士兵让他监督。
张大贵心里不服,他只是想抢,又没真抢过来。
萧羿惩罚他给所有人打洗脚水,实在是太侮辱人了。
然而有官兵看着他必须执行。
张大贵也只能咬着牙认真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