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壁上的尸体残骸清理了一天一夜。
听说,有些月季藤蔓上也渗了不少尸体的骨血,还有被藤蔓嵌入石壁中的骨渣,得用凿冰的锥子才能取的出来。
等一行人浩浩荡荡从案发现场回到山下时,天际已吐了两遍白,微微地掀开了夜魅的一角,那光细软,驱散不了黎明前的寒凉。
乔简之前是跟着警车一路进的鳌太,等下了山,她婉拒了曲队载她回程的好意,想独自走走。曲执不大明白一个姑娘家在这种大冷天里有什么好走的,乔简说,在山上待久了,下来接接地气。
就算闵潇潇的尸肉不在警车上,她也总能闻得到那股子混合着月季花香的腐臭味。
胃里一阵阵反,这是从没有过的情况。
想她的肩膀上背过多少具在鳌太陨落的尸身,可从没像今天似的反应强烈。
山下有人烟。
是隶属于西川的一个乡镇,人口不多,距离西川市区车程半小时左右。乔简抬腕看了一眼时间,差十分钟五点。
天短,小镇上也是寂静,大多数人还在睡着。仅有的几家店铺都关着,还没到开门时间,但这个月份了,即使开了门也没什么生意。
通过西川跃过这个乡镇就直达穿越线的入口,所以在旺季时,这里多少还能热闹些,比如有村民蹲在路边兜售从自家果园摘下来的果子,或者摆上一块红布,上面堆着一瓶瓶用黄桃腌渍的罐头。
乔简对这里不陌生,最美在春季,大片迎春梨花桃花将这个不为人知的小村子染得淡雅,美是极短,可倒是留了好东西。村民们家家户户都会做鲜花饼,外头的鲜花饼大多是玫瑰,这里的鲜花饼就地取材,用的是早春花蕊,入口清香得很。
这个季节是吃不到了,这里的鲜花饼都是应季的玩意。
她拐到了村尾,果不其然,镇上唯一一家的早餐铺也还关着门,旅游淡季,早餐的生意就可做可不做了。
倒是有卖烤红薯的,是位上了年龄的大爷,倚在一家店铺旁的角落边,裹着军绿色大棉袄,脑袋几乎蜷在胸前,双臂交叉相抱在那打瞌睡。烤红薯的大铁皮桶上冒着热乎气,上面躺着几只烤焦了的红薯。
她常年会看到他,孤家寡人一个,靠着做小本买卖营生,是镇上出摊最早的人,镇上的孩子都爱吃他烤的红薯,所以,往往黄昏不到他就收摊了。
乔简呵了一口气,大团白雾从唇齿间跑了出来,她搓了搓手,走上前。
那大爷也只是假寐,见有生意上门,乐颠颠地挑了最松软的红薯上秤。乔简抱着红薯暖手,没马上吃。
天还未大明,光影在周围几家店铺紧闭的大门上落下大团影子,像是被兽吞吃了一样。
大爷健谈,见她一个姑娘家这么早在镇上逛,还以为她是要上山,提醒她这个季节不宜上山之类的话,然后又说,“云岭邪门,能不上就不上。”
乔简正在剥红薯皮,热气腾腾地烫手指,闻言后动作一滞,“怎么邪门了?”
大爷闲着也是闲着,套上脏兮兮的大棉布手套在铁桶里翻弄了一下红薯,打开了话匣子,“不是有个挺出名的模特出事了吗?都多长时间了还在报道呢。”
乔简闻言这话多少失望,这算什么邪门的事,她还以为最近又出什么事了呢。
可紧跟着那大爷又说了,“我还见过那模特呢,当时就站在离店门几步远的地方。”说着,他冲着紧闭大门的早餐铺呶呶嘴,“新闻上都说她是在山上走丢的,但我觉得她是找人找丢了。”
这话让乔简一愣,忙追问原由。
大爷神秘兮兮的,“这话也就今天当闲聊,别人我可没说过,人活半辈子了,最怕的就是惹上什么麻烦。”
乔简连连说是,又塞了几只红薯的钱给他,他便一五一十道来。
中国人但凡出行都有讲究,最常听的说法就是:要出行三六九,这就是选择吉日动身。对于户外探险的人也一样,讨个彩吉的日子出行也极为重要。
闵潇潇上山那天是“黑煞日”的首天,不吉。
黑煞日是西川人对农历七月十五前三天和后三天的统称,加上鬼节当天为一个七天。在西川人眼里,鬼节那一周都是百鬼夜行浑浑噩噩,生人勿近。虽然那几天艳阳高照,可在西川的传统里,黑煞日就是邪日不宜出行,尤其是上山。
据烤红薯的大爷说,当天先是有个很奇怪的男人进了早餐店吃饭,然后闵潇潇和另一个男人也出现了,但站在店铺外没进去,像是怕被人认出来似的。那男人吃得不多,吃完了站在铁桶前问他,这红薯甜不甜?
大爷当然说甜。
那男人点点头说,要最甜的,给孩子。
大爷便挑了两只大个的,过了秤装好递给他。那人在接红薯的时候往早餐铺里看了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压着嗓子咬牙切齿地咒了句臭娘们,拿了红薯往兜里一揣就走了。大爷见状急了,忙嚷嚷你还没给钱呢。
可那人走得很快,最后红薯钱泡汤了。
“我看得清楚,那个男的在山脚那块一晃就不见了。”大爷说,“到现在我都忘不了,一个大活人忽悠一下就消失了,多吓人?所以后来我也想开了,那天没要钱是对的,你说他真给我钱了,我最后拿到手里的是人花的钱还是鬼花的钱?”
这世上不会有鬼。
乔简从来都是唯物主义者,虽说云岭多传闻,但她总是相信科学主义的。
但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会忽悠一下消失了?
“你是眼睁睁看着那个人不见的?”她有所质疑。
烤红薯的大爷一听这话急了,“我大早晨的跟你扯啥谎?我是真看着他没的,就像是变戏法似的,一下子就消失了。”
乔简咬着嘴,剥了半边的红薯已经不冒热气了,却也顾不上吃,想了半天问,“后来那个女模特呢?”
“那个女模特见那个男人走了也追了出去,但应该也是没见着人,她又折回头问我有没有看到些什么。”烤红薯的大爷摘了手套,搓了搓鼻子,“那么邪门的事儿我哪敢说,我就说啥都没看见,后来女模特就跟她一起来的男的上山了。”
通过大爷描述,可以肯定的是跟在闵潇潇身边的应该就是领队舟舟。
可闵潇潇入鳌太竟不是为了徒步?
她在跟踪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闵潇潇会跟踪他?
更怪异的是,那个男人怎么就一下子消失了?
离开烤红薯摊后,乔简就闷头地不停在想,可想破了天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脑子里始终回荡着大爷的话。
“现在想想那个男的啊肯定不是人,又高又瘦,脸煞白煞白的,就跟被人放了血一样,正常人哪会长成那样?眼睛木涨涨的,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长了副死鱼眼。”
死鱼眼……
有一根细细的光线在乔简脑中晃过,她试图去抓住这条光线,可就在即将触碰边缘的时候,一辆商务车缓缓地在她前方停下,彻底阻断了那条光线的延伸。
是秦启的车。
应该是怕引人注意,所以这次进山没安排那么多的保镖跟着,只有主车一辆。当时她跟着曲队下山时秦启没随同,她猜想秦启等人许是又在周边查看了情况耽搁了时间,毕竟闵潇潇出了这么大的事,凶手作案手法诡异,他秦启自然也想多找出些线索吧。
前车门一开,是游子路下了车,看见她后,唇角有笑,“乔小姐怎么没跟曲队一起走?既然遇上了,上车吧。”
说着,他上前拉开后车门,一手做请状。
乔简不大习惯看到游子路脸上的笑。
看似亲和实则难懂,便不愧是跟在秦启身边的人,自然也染得跟秦启一般的性情。
乔简爱交透通的人。
不遮着不藏着,做事爽快说话干脆,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像是丁小龙,虽说有时候说话颠三倒四,但有什么就说什么,再像是米欣欣,虽然被外界扣上了网红的帽子,可她直率的性子也是乔简喜爱的。
她平日交往的朋友不多,因为常年游走户外,很多交情也就淡了。这世道现实,但凡维持友谊都需花费时间成本,乔简最缺的就是时间,所以这些年就像是只孤鸟一般。
万幸她的生活里有了丁小龙和米欣欣。
有一种交情是无声胜有声,她想着,她跟丁小龙和米欣欣的友情就是如此。
天际稍稍放了亮,冬日的阳光不暖,孱弱得犹若发育不良的少年。她站在路边看着游子路,身旁是棵有了年头的杏树,冷风一过,树头摇晃,又扫下来一大片的叶子。
“不用麻烦了,镇上的车也方便。”她婉拒。
是个人都能听出她有心推拖,奈何这游子路就像是听不出她的话外意思似的,笑得更殷勤,“这个时间哪能搭到回城里的车?乔小姐还是上车吧,一点都不麻烦。”
“真的不用了,我——”
“顺路,上车。”后车厢里扬了一声,低沉又有力量。
乔简的头皮紧了一下,朝着后车厢的方向看过去,虽瞧不见秦启的身影,但也能感受到来自他的压力。
车朝着西川的方向开去。
窗外渐渐明朗,那原本黯淡的光线也就变得刺眼了。
秦启不爱说话。
至少在乔简上了车后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在低头看文件,手旁堆了不少文件,然后签下名字。
他挥笔签字时乔简悄悄瞄了一眼,秦启二字遒劲有力。
乔简心中百般狐疑。
照理说痛失所爱,这个秦启本应该悲伤难过才是,可瞧着他虽然沉默,脸上却还是跟在现场一样无风无浪,这不像是个有情人能有的心境。
或者化悲愤为力量,一心投入工作忘却痛苦?
开车的也是个闷葫芦,但看架势就知道是个练把子,估计遇上危险那就是一顶一的保镖。游子路善攀谈,先是问了她家地址,然后又谈及闵潇潇的情况,最后叮嘱了句,关于闵潇潇的死因请乔小姐务必保密。
乔简忽地转头问秦启,“闵潇潇入山是因为兴趣吗?”
秦启翻文件的手指微微一顿,少许,抬眼看她,淡声反问,“不然呢?”
他眼里有黑沉沉的东西,似夜幕,使得旁人不敢轻易揭开,乔简看在眼里,突然觉得如揭开他眸底深处的暗沉,也许会跑出来一头兽,后果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她笑了笑,“没什么,只是问问。”
车内又陷入沉默,就连游子路也不再出声。
直到车子进了城,顺着运河入了新城区。乔简没让车子往小区里面走,就停在了小区入口,游子路又做了把绅士,绕过来为她开了后车门。
正是小区热闹的时候,上了年龄的大爷大妈们最爱在晨起去菜市场抢新鲜的菜,见门口挡了辆车子,车旁又杵着个皮囊不错的男人,都忍不住频频往车里瞧,指指点点。
“对于闵小姐的遭遇我很惋惜,请节哀顺变。”乔简不想成为焦点,扔了句话就打算下车。
岂料秦启问她,“惋惜?你为什么惋惜?”
乔简的一条腿已经迈下来了,闻言后愣住。她原本不过一句客套话,不曾想他反而当了真。
惋惜什么?
她当然没什么可惋惜的,除了她觉得白瞎了那张脸和一个鲜活的生命一样。
秦启还在看着她,眼里似有认真,好像他是真心在期待她的答案一样。想了想,乔简转了话题,“今天多谢秦先生的顺风车。”将手里的红薯往他手里一松,“这个……就当谢礼吧。”
车门一关,留了几许女人身上的香。
清雅得很,用力呼吸抓不住,轻轻一闻却在鼻。
秦启看着被她硬塞在手的烤红薯,用棕色纸袋装着,纸袋外面套了个很薄的塑料袋,红薯温凉,红薯皮脱了大半,露出里面橙黄的肉,边缘要棕黄一些,是靠近红薯皮的糖浆,纸袋被之前的热气浸湿,袋口裂开一大块,黏糊糊地沾在塑料袋上。
游子路回了车里,见状后说,“秦先生,需要扔了吗?”
秦启没说话,将文件搁置一旁,掀开塑料袋的一角,隔着纸袋掐了一小块红薯入口,皱了一下眉头,甜得腻口。
游子路没料到他会吃,马上道,“这种路边摊不干净。”
秦启却道,“无妨。”
车再开的时候,秦启问司机,“后面的车还跟着吗?”
“乔小姐下车后就再也没跟着了。”司机沉着。
游子路问,“需要查一下吗?”
秦启低着头,不紧不慢地剥着红薯皮,淡淡地说,“不用。”
乔简做了个长长的梦。
梦里有一条长长的通道,那通道是发着光的,像是涓涓溪水,发光的就是粼粼水纹。
她回了家。
不是西川,是匿在云岭深处的家。村落人影,有犬吠有婴啼,还有忙着下地耕种的村民,好生热闹。她仰头看着村口的一树梨花,夏风过,梨花落,然后随风翻滚。
她去追那被风吹散的梨花,直到溪水旁,梨花瓣卡在一枚坚毅的石子上,任由旁边淙淙泉水过,它的身姿左右摇摆却也不随风逐流。她弯身去拾,再回头,却发现身后已是一片荒芜。
乔简醒来时,手机一声响过一声,跟催命符似的。
好半天她才分清梦境与现实,抬手摸了一把脸,这才发觉自己已是满头大汗。汗水浸湿了头发,长长地黏在脸和脖子上,难受得很。
手刚碰到手机,那头就不响了。
扫了一眼是米欣欣,竟来了不下十通电话,还有些其他陌生号码,八成是些广告推广,刚想回过去,又瞧见手机里推送了一条短信通知,有笔款项入账。
她点开仔细数了数一串零,心满意足,这秦启倒是个讲信用的人,不用催不用促的,给她的一分都不少。
手机又响了一声,米欣欣的一条语音过来了:你死外面了不接电话?你能耐啊,都能把闵潇潇的尸体带回来,乔简,你这次大火了!
乔简听了身体一僵,马上给米欣欣拨了回去,“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不是你找到闵潇潇的吗?现在网页上都是你,那些记者联系不上你,都把电话打我这了!”
乔简活生生被人泼了冷水,第一个过脑的就是秦启那张冷冰冰的脸,过耳的是游子路那听似谦和实则警告的话:关于闵潇潇的情况,还劳烦保密。
赶忙掐了通话,冲到客厅,刚打开电脑,就听房门被钥匙打开。乔简吓了一跳,定睛一瞧,是丁小龙带着小物回来了。
窗外暮暮沉沉,刚刚擦黑,还不到酒吧营业时间,所以丁小龙充当了小物的保姆,一进门见乔简披头散发地坐在那,朝着外面比划了一下,“外面有不少扛着摄像机的人在打听你的住址呢。”
乔简觉得后背一阵寒过一阵。
丁小龙见状哈哈大笑,“放心吧,我都给打发走了,你要见记者怎么着也得打扮个水光溜滑的吧,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会围攻酒吧,也挺好,当做宣传了。”
小物则像个黏团子似的爬到沙发上,问她,“你怎么满头大汗的?”
乔简顾不上回答。
网页一开,果真漫天铺地都是她的消息,大抵是失踪了三个月的名模闵潇潇事件尘埃落定,鳌太收尸人乔简让死者落叶归根之类的话。
这消息从户外论坛爆出,然后在各大网站迅速传播,不过是她回了家倒头大睡的时间里,所有关注闵潇潇事件的人都知道闵潇潇已死,而她,这个常年游走在鳌太线上的人带回了闵潇潇的骸骨。
有新闻称,闵潇潇死因蹊跷死相离奇,但具体怎样个蹊跷和离奇没有详细阐述,只留了个令人追味的话柄:个中详情只有收尸人才知。
这也是她被记者惦记的原因,短短数把个时辰,她的资料就被人挖得一空,大有要被人肉的趋势。
乔简这才想起手机里的那些陌生号码,记者们还真是无孔不入。
虽然目前闵潇潇的死因没往深了挖,但单凭着突然炸开的这点新闻也足够让乔简不安。新闻是谁爆出的?秦启会不会以为她又想趁机敲竹杠?毕竟她在他眼里是有过前科的,又或者以为她是想凭着这件事一炮而红?
乔简盯着手机,一时间气短。
也不对。
这新闻铺天盖地这么久了,秦启不可能不知道,可到现在他都默着没动静,这又是玩得那一出?
丁小龙见她两眼直勾勾地跟撞邪似的,上前来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突然火了不适应了?”
乔简将目光直不棱地落在丁小龙脸上,“你说,是谁把消息走漏出去的?”
丁小龙一听诧异,“不是你吗?做了这么大的一票当然要好好宣传了,这样你在户外圈一下子就立住了,多好。”
看吧,连丁小龙都这么认为,乔简觉得有口气悬在胸口,闷得提不上来又压不下去的。
这时小物开口了,却说了另外的事,“你背包里怎么还有花呢?”
话音落,丁小龙嚷嚷,“在说扬名立万的事呢,提什么花不花的?”
倒是乔简脊梁骨一僵,“什么花?”
小物从她随手扔在沙发扶手上的背包里拎出一枝藤蔓来,上面缀着朵红得似血的花,冲着她扬了扬。
乔简的脸色倏地变了。
是绞死闵潇潇的月季花,怎么竟有一枝跑进了她的背包里?
冷不防的,小物又叫了一声,满脸喜洋洋,“你是找到我家了是吗?”
乔简闻言一激灵。
天边最后一抹光被夜色吞了之后,乔简就将丁小龙打发走了,理由是今晚的酒吧肯定宾客满门,他要是敢晚开门半分钟,她就扣他整月的工资。
等丁小龙走后,小物忽闪着大眼睛问乔简,“其实你是不想让小龙哥听到我们的对话是吧?”
这孩子一肚子鬼精灵,乔简也不想瞒他,承认了他的想法。把他抱坐在沙发上,自己板板正正地坐在他对面,问他,“你认识这种月季花?”
现如今月季花的种类不少,为了美化城市,月季花的种类也在更新换代。不过在城市中最常见的就是藤本月季,枝繁叶茂,有的茎高可达五米之多;还有大花月季,花朵大而形态优美便于观赏。
杀死闵潇潇的月季花很独特,像是地被月季,有着匍匐扩张的架势,单株的覆盖面积很大,可又不同于地被月季的开花繁多,杀人月季枝叶和藤蔓较多,尤其是藤蔓,就像是八爪鱼的脚,吸附力极强,只在枝叶的顶端开花,而且只有红色的花,花型较小,大概也就只有野生蔷薇花大小。
乔简也知道这绝对不是普通的月季花,否则不会长在山峰之下冰川之中,更重要的是找不到主根在哪,就好像所有藤蔓都自成根系,然后组成了一片月季花海。
这种月季花不常见,所以,小物的话值得推敲。
小物手里还攥着那株缀着红色花蕾的藤蔓,十分认真地说,“当然认识,我家里有好多这样的月季花。”
“你家里?”乔简不解,“你的意思是,你家里种了这种月季花?”
“是我生活的那个村子里。”小物强调,“有好多好多,小路上,还有房顶上。”
乔简一愣。
“所以,你找到我家了是吗?”小物晃了晃手里的藤蔓,满脸发亮。
乔简不知怎的后背一阵阵发凉,摇摇头。
小物脸上流露失望之意,“不可能啊……我爸爸说,这种月季花只有我住的村子才有,在其他地方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