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为然思索片刻，不得不正襟危坐，向迟滢请教：“我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迟滢正喝汤，差点笑呛道：“你刚刚那样调侃我，我还以为你很淡定呢。”
“听你说完，我确实紧张起来了。”
许为然没跟她开玩笑，他家庭情况复杂，一言难尽，家长那一关并不好过。
想和她有结果，就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
迟滢察觉出他情绪低落，放下勺子绕过餐桌坐去他身边，握住他的手说：“等找个合适的机会，我会好好跟我家里人说。你也不要有压力，他们再怎么严厉，本质上是爱我，当然会接纳我爱的人。”
许为然捏住她的手指，摇了摇头，唇角稍弯：“压力是有一点，但我觉得，他们怎么考验我都不过分。”
就算刁难他，也是应该的。
他要娶他们放在手心里疼爱的姑娘，对他太客气才反常。
2023年的最后一天，迟滢吃过午饭就消失了，跟许为然说出去办点事，下午六点多还没音信。
许为然翻过一页书，没心思看，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她。迟滢接起，笑吟吟地说：“我快到啦！”
他于是不再担忧，合上书，着手处理晚餐的食材。
下午订了几束花，一小时前送到家，摆在客厅和餐厅里，颜色清新喜人，香味馥郁，颇有过节的气氛。
迟滢悄悄到家，换了鞋，探头探脑看了眼客厅，许为然不在，她稍微喘口气，把东西藏在身后，准备溜去厨房。
没曾想，在厨房跟他撞个正着。
许为然穿着藏蓝色的小v领毛衣，脖颈一片雪白，顶上的光打下来，眉眼处有柔和的阴影，他微微偏头，笑着看她：“手里拿的什么？”
见藏不住了，迟滢摸了下鼻尖，索性大大方方地展示出来。
方正的透明盒里装着蛋糕，一个粉色渐变爱心蛋糕，缀满玫瑰花瓣，再加以珍珠和羽毛装饰，靠下的部位歪歪扭扭写了两行小字。
【全世界最好的许为然】
【祝你天天开心】
许为然沉默很久，嘴唇动了动，又过了一会儿，才发出声音：“为我订的？”
“当然了。”迟滢把蛋糕放进冰箱里，转过身跟他讲过程，手指无意识地挠了挠耳朵，“本来呢，我是打算亲手做的，前天下班后我去甜品店学了好久，今天上手试，烤焦了好几个蛋糕胚，眼看着时间要来不及了，只好让师傅代劳。但是——”
她语气激动道：“上面的奶油是我抹的！字也是我写的！裱花让师傅帮了一下……”
说到后面，迟滢明显有些底气不足。这么算起来，这个蛋糕大部分都是别人的功劳，显示不出她的心意。
她视线上抬，跟他对视一眼，他的神情不太平静，有着难以抑制的情绪波动。
还没看明白他的情绪是哪一种，下一秒，许为然把她揽进怀里，静静地抱了好久好久。
迟滢闭上眼睛，掌心着他的脊背。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生日是哪一天，他出生那天是他未曾见过面的哥哥离开人世的日子，他不被父母期待，证件上的出生日期是乱填的，正经的生日一次也没过过。
迟滢觉得，不管是元旦还是农历春节，都是新的一年开始的日子，代表着希望，过去的一切都留在了过去，新的一年总归是充满期待。
用来庆祝最好不过了。
屋里的灯关了，餐桌上摆着香薰蜡烛，清淡的香味与鲜花的芬芳奇妙融合。趁着许为然做菜的间隙，迟滢切了几盘水果，还开了瓶红酒醒着。
一切都是她想象中的样子，除了——
手机接连响了几声，迟滢抓起来看了看，是孙见微这个爱八卦时间又很空闲的人。
孙见微：【听筱筱说你在她那订了个爱心蛋糕，你上次说跨年和许为然一起，今晚你们要共度良宵吗？猫猫挤眼jpg】
孙见微：【你这个新手小白，要不要我传授你几招？】
孙见微：【自家姐妹就不用那么客气了。】
迟滢很直接：【你的消息来得不是时候，有点破坏气氛了。严肃脸】
她这回答等于承认了……
孙见微是很爱八卦没错，眼力见却是非常足的：【sorry，我闪了，祝你今晚体验愉快！狗狗祟祟溜走jpg】
迟滢放下手机，脸有点热，还什么都没做，她就像被烤熟了似的，也就这么点出息了。
“这个酒度数有点高，你可以吗？”许为然拿起醒酒器，往她的高脚杯里倒了几口的量，“喝一点点吧。”
“哦，好。”
迟滢端起来小小抿了一口，平时没有需要应酬的场合，她酒量一般，这么美好的夜晚，喝醉就不好了。
边聊着天边吃饭，迟滢很享受，饭后端出蛋糕，放在餐桌中间，插上她精心挑选的心形蜡烛，对许为然说：“好了，许个愿吧。”
“还要许愿？”
“嗯……”迟滢没提自己的小心思，只说，“就当是新年愿望。”
也可以是生日愿望。
迟滢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给他示范：“我也许一个。”
许为然照做，许下心愿的下一秒，蜡烛燃烧完，迟滢没问他许了什么愿望，切下一小块蛋糕给他：“你尝尝，甜度没那么高，很好吃的。”
许为然捏着小勺子，小口小口地吃，如她所说，并不是很甜，口感很清爽，像在吃冰淇淋。
“怎么样？”迟滢眼睛晶亮地看着他。
“还不错。”许为然说。
那双亮晶晶的眼弯成了月牙。迟滢咬着勺子，小声说：“我也觉得。”
虽然制作蛋糕的整个过程里她只付出了很小一部分，但吃进嘴里的那一刻，莫名有种整个蛋糕都是自己做出来的感觉。
想到此，迟滢傻笑一声。
简单收拾一下，两人端着没吃完的水果和蛋糕转移到客厅，随便挑了个综艺节目看，等着新年钟声敲响。
落地窗外是璀璨的万家灯火，密密匝匝，如坠落的星辰。相爱的人依偎在一起，低低絮语。
许为然眼里映着暖色的光，整个人慵懒又温柔，听迟滢在他怀里念叨：“怎么回事，感觉头晕晕的，我不会是喝醉了吧？”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眼前晃晃：“这是几？”
迟滢笑着拿额头撞他下巴：“我是喝高了不是喝傻了。”
“嗯。”许为然点头，坚持问，“这是几？”
“1啊！”
趁她不注意，许为然悄悄多竖起一根手指：“明明是二。果然喝醉了。”
迟滢愣了一下，对自己有过短暂的怀疑，随即看到许为然盛满笑意的眼睛，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
“你太坏了许为然！”迟滢谴责道，“我刚刚居然怀疑自己都没怀疑你。”
“重来。”许为然唇角上扬，露出了唇边的梨涡，再加一根手指，乐此不疲地逗她，“这是几？”
迟滢抓住他的手指，管它是几，扑上去咬他的唇。
“许为然，你死定了。”迟滢含含糊糊地威胁道，“我会让你知道耍我的下场。”
她才不跟他玩这种幼稚游戏。
她确定自己没醉，顶多脑子里飘了几朵云，悠悠忽忽的，行为不太能受大脑控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