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必要非得送什么吧。”迟滢小声辩驳。
心里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许为然的情况她不说百分百了解，在那一晚过后，百分之九十八了解是有的。她不觉得生日非要送礼物才能显出心意。
江容君暗笑，换了句话问：“那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迟滢：“……”
真是亲妈，又在她心窝子上戳了一刀。
最初听迟滢承认自己喜欢许为然，江容君和迟光海都大吃一惊，不知如何是好，针对此事讨论了大半夜。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观察，江容君发现，她和丈夫的担心是多余的。
到家前，迟滢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江容君问她要不要吃点宵夜，她拒绝了，把一堆礼物丢到沙发里，自己瘫坐在椅子上。明明今天没做什么，就是觉得格外疲惫。
昏昏欲睡之际，想起来还没洗澡，她只好撑着椅子扶手爬起来，找出一套睡衣去浴室。
洗头洗澡加起来用了快一个小时，迟滢也没精力再写作业，她走到沙发旁，把一个个包装精美的礼物拿出来，暂时放到书桌上，打算另找时间拆开整理。
从书包里掏出最后一个礼物时，迟滢的视线凝住了。
一个非常朴素的瓦楞盒，跟其他花里胡哨的包装盒混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这是谁送的？
迟滢回忆一番，完全没印象。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收到过这样一个盒子。
或许是有人趁她不在教室的时候偷偷放进她书包里的。
迟滢翻转着盒子的几个面，没找到送礼的人留下的只字片语，连个名字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的心跳突然有些乱，三两下拆开盒子，是一只小巧可爱的粗陶杯子，没有把手，底座很厚，白色的，底下一圈蓝色的星星，杯身则印着一圈月亮，从月缺到月圆的变化，杯口缀了一颗仿真的月球。
迟滢用指尖轻抚了抚那颗小小的月球，还能触摸到凹凸不平的表面。
她把杯子放在桌上，两只手捧着脸欣赏了半天，拿起来，想要装回去，却在盒子里发现了一张贺卡。
大小与盒子底部一样，卡得严丝合缝，迟滢用指甲抠了许久才拿出来，展开来看。
上面的字迹她无比熟悉，是许为然写的。
果然，她在下面看到了他的名字。
迟滢笑了。
原来，在她不知晓的时候，许为然已经送上了祝贺。
比起那个可爱的杯子，他亲笔写下的诺言才是最珍贵的礼物。
贺卡在她指尖翻飞，像一只蝴蝶，白色灯光撒在上面，清晰照出一行行端正工整的字体。
【生日快乐，迟滢。】
【凭此卡可要求许为然为你做任何事。】
【2013325——】
破折号后面没写日期，是无限期的意思，代表着永远。
迟滢笑着笑着，眼里酸得快要冒泡。她合上贺卡，夹进一本书里，然后把书放进单独的一个收纳盒里，手在盖子上拍了拍。
她倒在床上，双手握住手机举在脸前，反复打开和许为然的聊天对话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翻看起了两人以前的聊天记录。
最后，迟滢编辑了一条消息发过去。
至少得让人知道，她收到了他的礼物。
小滢小滢一定行：【你送我的礼物我看到啦。】
本以为许为然在学习或是已经休息了，不会及时看到她的消息，没想到他像是在特意等着她，几秒后他就回了过来。
许为然：【嗯。】
小滢小滢一定行：【我很喜欢。】
小滢小滢一定行：【杯子，还有贺卡都喜欢。】
许为然：【喜欢就好。】
文字聊天就一点不好，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也听不见对方的语气，凭想象总是差点意思。迟滢在床上滚了一圈，没话找话跟他闲聊。
小滢小滢一定行：【杯子是你做的吗？】
许为然的回答一向简洁：【嗯。】
小滢小滢一定行：【真的啊？！完全看不出来，我猜的。】
许为然：【前面做坏了几个。】
小滢小滢一定行：【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为然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迟滢被那个小表情逗笑了，下一秒，房门被敲了两下。江容君还没休息，路过她的房间，突然听到一声大笑，提醒了句：“小滢，早点睡觉。”
“知道啦。”迟滢的声音隔着门传出。
江容君看门缝下透出来的白光变成了浅淡的黄色，打了个哈欠，端着水杯往卧室走。
迟滢把被子拽过来盖上，趴着打字，跟许为然聊到犯困才睡去。
另一边，男生宿舍已经熄灯多时，没忙完的只能打着手电行动。往日在台灯下奋笔疾书的许为然今晚捧着手机敲打个不停，时不时露出浅笑，从他身边经过，随意扫一眼，好像是聊天界面。
见鬼了。
“许为然，还不去洗吗？”同宿舍一个男生问。
“就去了。”
许为然随口应，最后发了句“晚安”，放下手机，弯腰从床底捞出脸盆去卫生间。
很快洗漱完，许为然站在洗脸池旁，搓洗换下来的衣服。
一排三个水龙头，许为然占据一个，中间那个空着，另一边是班长何成在用，也在洗衣服。一盏充电式台灯放在台子边沿，用来照明。
何成瞥过去一眼，许为然的肤色偏冷白，一截红绳戴在手腕上特醒目，想不注意到太难了。那红绳一看就是手工编的，男生哪会编这个，肯定是女生送的。
结合他刚刚在手机上跟人聊天，何成往边上挪了挪，用上了中间那个水龙头：“诶。”他撞了下许为然的胳膊，“你和咱们班女神在谈地下恋？”
哗啦啦的水声中，许为然侧过头看了一眼班长，语气有点严肃：“你听谁说的？”
“大哥，整个年级都传遍了，你问我是听谁说的。”何成关了水龙头，四周安静了，声音尤为清晰，“我看你一天到晚两耳不闻窗外事，不会没听说吧？”
许为然当然听说了。
就连班主任都知道，他上次去找田宗昊说住宿的事，还被问到了。
“不是真的。”许为然垂头，从脸盆里捞出衣服，拧了几圈，将盆里的水倒掉，“不知道是谁乱传的。”
何成不太信，勾着他的肩膀不让人走：“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放心，我绝对不告诉别人。我拿我的人格担保。”
许为然想走走不了，无奈极了：“真没有。”
何成指了指自己的脑门：“你信不过我的人格的话，我拿这颗人头担保总行了吧。”
许为然：“……”
他要班长的人头干什么？
“你就跟我装吧。”何成瞅着他，坚信大众的判断，“谁看不出来公主喜欢你啊，你俩要是没谈，我明天把整栋楼的厕所都洗了。”
许为然挣脱他的控制，转过身去要走，听到后面那一句，愣住了，没回头：“……谁？”
“迟滢啊。”何成嘀咕，“还能有谁。”
女神、公主、大小姐、班花……这些不都是迟滢的代名词吗？许为然这人看着老实巴交，装傻的技能倒是一流。
他莫不是故意装不知道，实则为了炫耀吧？
还真有可能。何成暗暗骂了句，追上去捶了他一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