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背自己的道德准则？
插足别人的婚姻？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等等，迟滢再次看向自己的手指，好像明白许为然在说什么了。
虽然同学聚会只是几天前发生的事，但对她来说却是十分久远——她穿回高中过了六百多天，快两年的时间。
她几乎忘了同学聚会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
被许为然的话和眼神提醒，她才想起来，那天孙见微取下自己的婚戒给她戴上，饭桌上被同学问起，她含糊带过。
在不明真相的人眼里，她现在是已婚人士。
迟滢想清楚了，抿着嘴笑，有点忍不住，肩膀一颤一颤。
许为然目光深深地看着她。
“你说那个婚戒啊。”迟滢开口解释的时候也没能收敛笑容，“那是孙见微的，不是我的，我没有结婚，更没有男朋友。你不用担心违背道德准则。”
许为然：“……”
安静了数秒，迟滢把最后两颗棉花糖吃掉，胃里依旧空得难受，她捏着空的包装袋站起来，揣进风衣口袋里：“肚子好饿，中午没吃饭。你工作忙完了吗？”
许为然摸了下口袋，手机没带下来。
“等我一会儿。”许为然说着，走向前台，借座机打给方特助，叫他把自己的手机和车钥匙送下来。
不多时，方特助从电梯间走出，送来两样东西。
许为然走回迟滢身边，低声问她的意思：“你是想跟我一起去地下停车场，还是在这等着我把车开上来。”
迟滢两个都没选：“别开车了，我们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吧。”
她还保留着高中时期跟许为然相处的习惯——他们一起坐过很多次公交，晃晃悠悠地穿行过城市的大街小巷。
许为然怔了下，完全尊重她的决定：“好。”
两人肩并肩往出走，许为然大脑有些眩晕，往侧边瞧了眼，对这个转变的过程感到迷茫。
他们现在算是确定关系了吗？
如果不是……
那算什么？
如果是……
许为然不敢相信。
出了感应门，迟滢脚步略停了停，低头看他垂在身侧的左手，她犹豫了一下，手伸过去抓住他的手指，自然地问他：“附近的公交站在哪边？”
许为然身体僵住，脑中忽地白茫茫一片，落了场大暴雪。
写字楼的大厅里，方特助还没离开，悄悄观察许为然和那个陌生女人，恰好瞧见这一幕，表情立时顿住了。
感情状况成谜的许总这是有情况了？对方是律师？
几个外出办事的高管刚巧回来，在大门口正正经经地跟许为然打招呼，一声声“许总”拉回了许为然的思绪。
他颔首回应，在没人注意的角落，握紧了迟滢的手。
几个高管跟许为然没私交，平时打交道全是工作上的问题，因而没人敢过问他的私事。寒暄过后，几人踏进写字楼大门，离得远了才敢议论此事。
两个衣着不凡的人上了公交，样貌还都格外出众，自然引得车里的乘客侧目打量。
迟滢下意识想掏学生卡，注意到自己拿的是手提包而不是书包，顿了下，刷了手机。
许为然回南江后还没乘坐过公交车这种工具，这是第一次。没等他开口，迟滢心领神会地帮他刷了，牵着他往后走。
没到正常的下班时间，车厢不算拥挤，他们找了两个连着的空位坐下。
迟滢靠窗，坐下的一瞬，感觉又回到了高中时期。
许为然的目光总停留在她身上，抛却一开始的不解，隐秘的喜悦一点点浮上心头。
彼此衣服摩擦的距离、交握的一双手、失控的心跳……都显示他们关系的转变。
想都不敢想的事，在这一天成为了现实。
该怎么描述他的心情，不止是“喜悦”两个字那么简单。
许为然微微侧身朝向她，脑袋往下低了些，拉近距离，低声问：“你想吃什么？”
他对她的口味不了解，连选餐厅都无从下手。
迟滢回看他，莞尔一笑，扬了扬手里的手机：“我来订吧。”
“好。”
许为然没跟她抢，心里想着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了解她所有的喜好。
迟滢从上学到工作一直待在南江，对这里大大小小的餐厅如数家珍，她迅速选定一家氛围好菜品也不错的餐厅，拿给许为然看：“你OK吗？”
许为然粗看一眼，说：“我不挑食。”
“也对。”迟滢嘀咕着收回手机。
跟他一起吃了那么多次饭，没见过他有哪样东西是不吃的。不对，他不怎么吃辣。也不是完全不吃，能接受的辣度很低，没她能吃辣。
收到订位成功的短信，迟滢就没再看手机，重新把自己的手塞进他掌心里。
许为然握住，手指无意识地着她的手背，思索良久，声音比方才更低了些：“我能问为什么吗？”
迟滢瞬间懂了他未尽的言语：“你是想说我为什么答应你？”
许为然轻“嗯”一声，他还记得同学聚会那晚，他在走廊上等她，她说的那句话。
——多少年过去了，谁还记得自己年少无知时喜欢的人啊，你也别太在意了。
迟滢也想到了自己故作高傲放出的狠话，尴尬地偏了偏头，脸颊几乎挨到他的肩，很小声地说：“谁让你当初拒绝我，还不允许我说两句狠话找回场子吗？”
“……”
许为然突然没话说了，被她娇俏的模样惹得心神飘忽。
“至于为什么答应你，你不知道吗？”迟滢的视线稍稍抬起，去看他的眼，他本就在看她，两人的目光轻易交汇在一处，她轻轻地说，“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
她果然要表白很多次……
暗暗决定，以后有机会，她要全部讨回来，让许为然每天跟她表白八百次，少一次都不行。
许为然抿着唇，心脏一阵阵发紧，不知道怎么回应才好。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难以配得起她的真心。
迟滢笑他傻。表白的次数多了，人也坦然了，她故意逗他：“你故意的吧，非得逼我说出这四个字。我又不是受虐狂，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还能是什么原因答应跟你在一起。”
许为然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一大堆，心跳也变得乱七八糟，整个人木头般坐在座椅上，灵魂却像飘出了身体。
迟滢忍不住弯唇，脸转向车窗外，给他时间慢慢平复。
坐公交真是正确的选择，延长了到达餐厅的时间，可以跟他在人潮中聊着心事。
迟滢拍了一下许为然的胳膊，指着窗外：“你快看。”
商场一楼用小棕熊玩偶堆起了数米高的圣诞树，缠绕着闪烁的彩灯。迟滢笑着说：“现在才十月份，怎么就开始为圣诞节做准备了，也太早了点。”
许为然凑过去看，迟滢一转头，不觉两人之间已是咫尺之距，她的唇轻轻擦过他的唇角。
她来见他之前特意补了口红，被他蹭走了一抹。
迟滢呼吸稍稍滞住，许为然也呆住不动，垂着眼帘看她。整个车厢只有他们所在的这一隅安静到空气都凝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