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为然一抬头，见她盯着自己，她那双黑亮的眼眸里是意味深长的笑意，他一怔，嘴里含着草莓不说话。
迟滢合上电脑，挪去一旁放着，倾身端起茶几上的果盘，挑了颗看起来最标致的草莓，喂给许为然。
许为然不太理解，眼神里有疑惑，迟滢也不开口解释，挑了下眉梢，用草莓尖轻碰他的嘴唇。
许为然顺从地微微张嘴，咬了一口。
“甜吗？”迟滢问。
许为然嚼了嚼，唔了声，声音含糊不清：“挺甜的。”
迟滢吃掉剩下的草莓屁屁，好像是没草莓尖那么甜。
她又拿起一颗，递到许为然唇边。
许为然没张嘴，只看着她。
“你刚刚光顾着喂我，自己都没怎么吃。”迟滢笑吟吟地说，“礼尚往来懂不懂。”
许为然轻笑，握住她手腕将她手里的草莓推回她嘴边：“我不吃。”
“好吧。”
迟滢把草莓塞进自己嘴里，一边咀嚼一边看他，他坐在白色的灯光下，睫毛在脸上落下小小一片阴影，身上衬衫的料子柔软，为了方便做饭挽起了袖子，一副冷淡又居家的模样。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奇异地糅合在一起，反而格外勾人。
迟滢放下果盘，勾住他的手指：“我得走了。”
许为然反手捏住她的手指，人坐着没动，低低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
“好晚了，真得走了。”迟滢柔柔地说，“明天还得早起上班。”
许为然松开她的手，起身拿了外套和车钥匙。
迟滢推着行李箱跟上，他套上黑色大衣，侧过身，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的拉杆。
“对了，差点忘了跟你说。”迟滢一只手扶着玄关的壁柜换鞋，“孙见微约我吃饭，让我把你也叫上，你什么时候有空？”
许为然在脑中搜索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安排。见他露出思索状，迟滢温软的声音又传来：“不是多重要的事，就随便吃顿饭，以你的时间为主。”
“要不这周五晚上？”许为然打着商量道，“周六我要出趟差。”
迟滢霎时把吃饭一事抛脑后：“又出差？”
“不远，就在隔壁市。”
两人住的小区只相隔十分钟左右的车程，果然很近。
迟滢按开安全带：“太晚了，我就不邀请你上去坐了，下次再……”
许为然突然俯身，她只觉眼前一暗，唇就被攫取了，她片刻之前因为说话而微微分开的唇给了某人可乘之机。
他进步神速，不仅会翻面，压迫力还十足，她后背抵着座椅靠背，脖颈被迫上仰，任其予取予求。
深入喉咙的吻，来不及吞咽，差点被呛到。
她还是恋爱中的“小学生”，而许为然已经进阶成“研究生”，她喘息急促，一整个安静的车厢里只有她断续破碎的嘤咛。
将要撤退时，他依依不舍，舔舐着她的上颚，又碾磨着她的唇瓣，各个角落都照顾到……
迟滢脑子里搅着一团浆糊，等到彻底分开，她还晕乎着，眼睛里荡漾着一池春水，艰难地聚焦，对上他的眼。
昏昧的光影里，他的眼中烧着一簇暗火。
迟滢攥住他的衣领，待到气息稍微喘匀了些，请教他：“你怎么进步这么快？”
好会亲啊他。
刚刚……太要命了。
三魂七魄被勾走一半，别看她现在看起来跟没事似的，其实心跳还很快，扑通扑通，快要撞破胸腔。
许为然克制住得寸进尺的欲望，哑着声道：“在脑子里演练了很多遍。”
迟滢一愣，被他的诚实逗笑。
这人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地说出调情的话。
她眼睛弯成弧度漂亮的弦月，看了他一会儿，觉得自己又行了，主动凑过去亲他。
亲得他嘴唇上都是口水，亮晶晶的，她用手帮他擦掉。他的眼眸一下子暗了，克制已久的欲望跑了出来，禁不住喘了一声。
迟滢脸很红，咳了一声：“我听到了。”
许为然假装无事发生：“你听错了。”
迟滢笑倒在他怀里，不行了，真得下车了，再黏黏糊糊下去，今晚不用睡觉了。
进了家门，迟滢冲到落地窗前往楼下探看，车尾灯亮起，逐渐远去，看不见了她才收回视线，慢吞吞地往卫生间走。
柔和的光线打下来，迟滢从镜子里看到一张遍布红晕的脸，眼里都是潮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刚刚做了什么。
迟滢弓下身，接了一捧水浇在脸上，温度仍旧降不下来。
*
周五下午，迟滢接待了一位登门的客户，洽谈的过程很顺利。
结束后迟滢着手整理证据，抽空批注了几个合同，刚拿起手机看时间，就收到许为然发来的微信。
许为然：【我到你们律所门口了。】
迟滢：【等我一会儿。】
许为然：【不着急。】
迟滢手忙脚乱地将桌上的资料分门别类归拢起来，拎着包离开办公室。
在外面的大办公区里，她碰上外出回来的封临意。
“迟律师，下班了？”封临意停下来跟她打招呼，周围人不多，他稍稍压低声音说，“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迟滢面色微愣，三番两次拒绝封临意的邀约，她都不好意思了，但今晚真有事，她冲封临意抱歉一笑：“跟朋友有约了。”
“这样啊……”封临意的语气略遗憾。
迟滢点头笑笑：“我先走了。”
她从封临意身旁经过，往外走。
封临意突然想起关于团队调整的事得跟她提一声，转身追了出去：“迟滢，你等等。”
迟滢闻声停下步子，一脸迷茫地回头：“封律师还有事？”
封临意单手抄进兜里，说：“陈par升高伙后，他原先带的团队缺带教律师，我那天听崔par的意思，希望你接手。”
“是已经确定了吗？”迟滢感到非常意外，她没听说这事儿，原以为崔南浦会在所里提拔一位合伙人，或是有外来的新合伙人加入，她思考了一下，“我现在带的团队人手是有些不够，但人事总监吴姐说，之后会招几个新人，到时再让我挑。如果我接手陈par的团队，那我现在带的这个团队怎么办？”
许为然瞧见了迟滢的身影，便推开车门下来，站在车旁看她和一个男人低声交谈，风吹得她眼睛微眯起来。
“应该还没确定吧。下周崔par会找你谈，我提前跟你说一声，你有个心理准备……”封临意注意到一道视线，抬头看去，惊了一下。
那人貌似是斯普威的总裁，他认识，三个月前，他去那里办事，跟许为然打过照面，生人勿近的气息很浓。
斯普威有自己的法务部，就算遇到法律问题，也不可能劳烦总裁亲自到律所咨询。那么，他来这里是……
封临意还发现，那人的目光所指的方向是他……身旁的人。
封临意视线一偏，正对着迟滢的侧脸，她定定地望着台阶下的男人，虽然面上故作镇定，眼里的开心却掩不住。
封临意心脏一缩，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想到迟滢先前说晚上跟朋友有约。
“那是你朋友？”封临意问得小心翼翼。
问完，他就盯着迟滢的嘴唇，生怕心中不好的预感被证实。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迟滢笑着说：“我男朋友。我们今晚是去赴另一个朋友的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