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临意大脑一片空白，愣了好半天，心里的滋味难以形容，脸上的表情也有点维持不下去。
他扯了扯唇角，笑得实在勉强：“没听说过你有男朋友了。”
许为然走上台阶，站在封临意面前，眼睛却没有看他，始终注视着迟滢，从她手里拿过包，另一只手握住她冻得冰凉的手。
十一月下旬的南江已入冬，室外气温很低。
封临意的那句话迟滢不知道怎么回，笑了笑，趁机给许为然介绍：“这是我们律所的封律师，封临意，也是我的直系学长，当初还是他招我进来的。”
封临意内心五味杂陈，翻江倒海地难受，感慨道：“一转眼，你自己也是个合伙人了。”
他们相处的时间明明那么久，怎么会被一个横空出世的许为然抢占了先机。
“封律师，你好。”许为然这才把视线投向他，恰到好处地微笑，“我是许为然。”
后面又补充一句：“你们还要谈工作？”
“没有。”迟滢说，“已经聊完了。”
“怎……怎么都堵在这里？”远处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云渺刚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她下午把立案材料送到了法院，迟滢前几天给她指派了一个遗产纠纷的案子，她独立承办，干劲满满。
蹦蹦哒哒地过来，云渺才看清迟滢旁边的人是许为然，笑着打了声招呼：“许先生，又见面了，来接迟律师下班吗？”
许为然轻颔首。
封临意看了看云渺，连她都认识许为然，还知道他和迟滢的关系，看来两人谈了有段时间。
云渺也看了看封临意，见他神色间藏不住落寞，扭头跟迟滢挥了挥手，默默地从一旁飘过。
修罗场啊修罗场。
她还是不要凑热闹了，回去检查与案子相关的证据有没有遗漏的。
*
坐到许为然的车里，迟滢给孙见微发微信，一再叮嘱她，等会儿见了面少骂人多吃菜。
孙见微拖拖拉拉地发了个绿色恐龙戴墨镜的表情包，装酷。
迟滢补了下妆，发现车里过于安静，有些诡异，朝许为然瞥去一眼，他面无表情地开车。她静静盯了一会儿，还是感觉出不对劲：“你心情不好吗？”
许为然不疾不徐地应了一声：“没有。”
“哦，那是我想多了。”迟滢移开视线，看粉饼盒自带的小镜子，抿了抿唇上的口红。
许为然：“……”
安静的氛围持续到目的地，车停稳了，迟滢确定自己没多想：“你就是心情不好。”
许为然解开安全带，侧身看着她。
迟滢也不急着下去，接着猜：“是因为工作上的事还是因为我？”
许为然不语。
迟滢点点头，下了结论：“看来是我的缘故。”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没什么不好说的。
他越是遮掩，反而引人怀疑。
迟滢将两人见面后的场景复盘一遍，不太确定地问：“难道是因为我和封临意说话？”说完又摇头，“不对，肯定不是因为说话，你没那么小气，应该是他跟我说话的态度。”
许为然发自内心地笑了，眼底的那些情绪都随之消散。她真的挺厉害的，他一句话没说，她竟靠着推测，推出了真相。
“不是，还真因为他啊？”迟滢一见他笑就晓得自己猜对了，有点惊讶，“你看出来了他喜欢我？”
他也够厉害的，只见封临意一面就看出了端倪。
“你知道他对你……”许为然装作淡然地反问。
“我又不傻，隐约能感觉到。”迟滢瞥他，似笑非笑地说，“也只有你，藏得最深，我从前半点没察觉。”
许为然淡笑着撇开了视线，不作答。
“所以你是吃醋了？”迟滢想笑又忍住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
许为然的沉默成了最好的答案。
迟滢还是笑出了声，许为然侧眸瞥了她一眼，迟滢收住笑声，但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就这？追求我的人还蛮多的诶，这种醋都要吃的话，你可能得整日泡在醋缸里。”
许为然：“……”
迟滢刚敛住表情，看他一眼，又绷不住笑，苹果肌都酸了。
许为然扯了她过来吻住，像是以此堵住她不断调侃的嘴巴。
腰被他紧紧搂住，后颈也被摁住，迟滢动弹不得，唇上柔软的触感不能更真实了，是从未有过的霸道强势，吮啜的力道令她唇瓣发疼。
迟滢提心吊胆地想，可千万别被人看到了……
念头刚转过，副驾这边的车窗传来响亮的敲击声。迟滢一惊，猛地推开许为然，胸脯起伏着，转过头去。
窗玻璃上贴着孙见微放大的脸。
迟滢：“……”
许为然垂眸调整情绪，过了会儿，缓慢地掀起眼皮，接收到孙见微的怒视。
三人一同进到电梯里。由于刚才的小插曲，迟滢面红耳赤，尴尬得眼神乱飘，找不到话来缓解。
许为然也迟迟不出声。
孙见微来回打量着他们两个，再回想片刻前撞见的火花四射、暧昧横生的那一幕，简直跌破眼镜！
这还是她认识的迟滢吗？这还是她印象中的许为然吗？
两个人同时颠覆了她的认知。
孙见微照顾着迟滢的面子，没点她的名字，只对准许为然开腔：“真看不出来啊许为然，你这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上学的时候跟你同班一年愣是连句话都没说上，谁能想到多年以后的今天，你把我最好的闺蜜拐跑了。”
电梯抵达八楼，许为然让两位女士先出，自己随后跟上，态度谦卑道：“小滢愿意跟我在一起，是我的福气。”
“当然是你的福气！”孙见微想都不想就说，“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祖坟冒青烟了！”
迟滢尴尬地抓了下头发，这也太夸张了……
她拉了拉孙见微的袖子，示意她差不多可以了。孙见微甩开她的手，假装没接到她暗示的信号。
进了餐厅，经理亲自过来接待，送他们到提前预订的包间。
“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当初拒绝了人家，一走了之，八百年过去了，回来说一句喜欢就能抱得美人归。”孙见微边走边吐槽，也不怕被餐厅经理听见，“要我说，至少得考察个一年半载看看诚意。小滢就是太傻，轻易就点头答应了。”
餐厅经理不知道她说的是谁，眼观鼻鼻观心，只提供该有的服务，其他的不多想。
迟滢见自己的眼神暗示和动作暗示都被孙见微避开，只能开口打岔：“你老公怎么没过来？”
“你别扯开话题。”孙见微一针见血地拆穿她。
迟滢：“……”
许为然始终不为自己辩驳，他知道孙见微对迟滢来说是很重要的朋友，也知道孙见微对他的不满都是出于关心迟滢，怕她再受伤害。
况且，他也觉得孙见微说得对，无可辩驳。
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被他碰到了，是他此生之幸。
孙见微阴阳怪气说了一堆，暂且放过许为然，到底是他俩谈恋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一个外人不好说太多。
趁着迟滢研究菜单的间隙，孙见微侧头跟许为然低语了几句。
迟滢抬眸，孙见微已经说完了，许为然沉默着点头。
聚餐结束后，先送孙见微回家，只剩两个人在车上的时候，迟滢忍不住向许为然探听：“微微最后跟你说什么了？你一个劲地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