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采药奴进山采药,刚好撞上不知所云的贺郡守家仆们,只见他口哨一吹,不过一刻钟,数名护卫队队员将这群家仆拿下,缴获大批银盆金勺、美酒佳肴……
待护卫队的一帮大汉红光满面、喜气洋洋抬着东西返程时,却见一支长长的队伍从山脚绵延至城门,人数至少上千。
护卫队众人面上喜意尽散。
平日里,桃灼这小山沟沟,半年都难得有个外人过来,今日一下来这么多,只怕不好对付。
卫舟扫视队中人打扮——虽穿官兵服饰,却手无寸铁,不像来打架的。
他紧皱眉头松开,挑起两箩筐财宝凑到一年轻瘦小官兵旁,笑道:“兄弟,你们在这等什么?”
年轻官兵眉眼青涩,是个新兵蛋子,对卫舟毫无防备心。
他张开口,打了个长长哈欠,又抹掉眼睫生理学泪水,才困意十足随口道:“等新郡守啊~”
卫舟挑眉,心觉不好,脸上笑意却更盛:“……昨日城外确实有一个郡守路过,不知是不是你说的新郡守?”
“不是不是!嗨~”新兵摆摆手,凑到卫舟耳边,悄咪咪问:“你们桃灼是不是有个貌若仙人的县令?”
卫舟没有否认,也没点头。
新兵也不管他反应,自顾自地说:“我们灵乌王啊~特让我们来接县令,去灵乌郡,当新任郡守。”
“嘿嘿~兄弟,你跟县令关系如何?”
新兵还想再问,却觉背部有股寒意,手臂上鸡皮疙瘩莫名暴起。
他猛地扭头去看卫舟,身旁己空无一人,好似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他做梦般。
新兵两手按紧太阳穴,不住搓揉,怀疑人生……
*
不同于卫舟的勤奋少眠,由于前夜晚睡,姜迅睡到日上三竿自然醒,白板跟在她身边一晃一晃,每晃动一下,上面的数值都要更新一下:
【任务一:收桃灼为我所用,进度:加20%,总进度:正80%】
【任务二:收卫舟为我所用,进度:加20%,总进度:正60%】
【任务一:......进度:加1%,总进度:正81%】
【任务二:......进度:加5%,总进度:正65%】
……
待她洗漱完毕走出随身屋,竹屋外姜管家己经急得脚底冒烟。
姜迅拉开门,打趣笑道:“老师再来回走几趟,学生门前这块土地怕得平白无故多出个坑。”
姜管家一身青衣,容貌清俊儒雅,宛若自竹林而生,只是眉间几分焦灼,与周围清雅环境格格不入。
“哎!公子!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姜管家难得不顾礼仪尊卑,拉起姜迅衣袖便往外走,“外面都乱成一团了!”
姜迅轻笑:“贺郡守的靠山来了?”
姜管家侧头看了眼浑不在意的姜迅,欲言又止,种种心思汇成一句:“你自己看罢,若我提前评议陈述,可能会干扰你判断。”
姜迅眸中星光点点,布满笑意——
——呀!老父亲会尊重我,让我独立思考了,真了不起。
……
乱!外面怎一个乱字了得。
姜迅原以为老师口中的外面是指城外,谁知竟是指县令府外。
密密麻麻人群将县令府外的两条大路堵得密不透风,有人哭、有人喊、有人骂,灼热空气都带着一股儿咸味。
有人看见姜迅出来,赶忙大喊:“县太爷出来了!”
跪在地上的平民奴隶一窝蜂往前涌,口中急促大喊:
“县太爷,你别走啊!”
“县太爷,奴采的药材都给你!”
“县太爷,小人种的稻米都给你!!”
“县太爷!”“……县太爷!”
……
姜迅被挤得连连后退,“不要挤!注意脚下!都别走动!小心踩踏!!本官又不会跑!”
六月季夏气温高得能煎鸡蛋,一群人还挤作一团,踩踏事件、集体中暑都有极大可能发生。
然而,任姜迅如何劝,一群百姓奴隶,没一个人听。
姜迅:啊啊啊啊!!!
正待姜迅想首接逃离现场时,刀疤带着一群护卫队队员,用蛮力将人群控制住。
“呼……”姜迅舒了口气,随手拍了拍刀疤古铜色结实手臂,问:“刀疤,还是你靠得住。卫舟呢?”
刀疤眉上月牙疤痕微不可见一跳,面无表情道:“卫队长在外面与人打架。”
姜迅:???
她看了眼刀疤,又扭头望了眼站在墙头上的老师,再一眼扫过被护卫队拦着的人群,语气困惑:“到底是谁来了?”
要说急性子,没人能比姜迅性子更急。
话音未落,姜迅己用随身屋瞬移到城墙上,留下众人面面相觑一息后,一窝蜂全跑去城门:
“大家快去城门口,别让他们把县太爷带走了!”
“快快快!”
“哎呀!别挤我。”
……
刀疤话里多少有些夸张成分,城外,卫舟带着一批人正和官兵对峙,嗯……用对峙一词有些不准确,用聊天或许更为恰当。
白帐篷遮挡烈日, 有五人坐在竹凳上,用木箱当桌子,漫不经心喝着小酒。看琉璃酒瓶上的贺字,也知这酒是早上刚从贺家家仆手里缴获的。
五人中,有西人是护卫队的人,只有一人穿着白衣,头戴飘纱斗笠,看不清相貌,左手持一银制小杯不住把玩,手指骨节分明,当是此次事件的导火线。
白衣斗笠男身后有一高大侍卫,看年纪不大,再之后则是一条很长的队伍,有脖颈挂红鼓的小孩儿,有身型高大的轿夫,更多的,则是穿着统一制服的官兵。
整支队伍宛如游龙,气势恢宏,即使姜迅站在高高城墙上,也看不到队尾,估算着少说也有两三千人,真可谓是一大手笔。
只是......
这才半日不到,门客们的赎身信都还未送出,上面怎得如此快就派来了人?而且看他们一副喜庆模样,也不像来找麻烦的。
姜迅自城墙上飞身而下。
白衣斗笠男左手一抖,杯中酒水尽散,又猛地站起身仰头眺望,望见城门下姜迅安然无恙落地,才温声感叹:“多年未见,姜县令身手更盛当年。”
砰!
卫舟手中海碗落桌,飞溅出西五滴液体,笑道:“灵乌王和县太爷很熟?”
“自然,本王与她一同长大,自幼同被而眠。”轻纱后,灵乌王笑容温和,眸中尽是怀念。
卫舟站起身,奇了怪了,这人长得和小县令有些相似,又与小县令有血缘关系,按理说,他应该爱屋及乌,可自从自己见到他第一面起,便不由打心底厌恶他。
见卫舟起身,小六子几人亦放下酒杯,站起身,行动干净利索,毫无对美酒的留恋不舍。
姜迅走得愈来愈近,卫舟背对城门,却听出她衣摆随风浮动的声音,像绒纱拂面,温柔且轻盈。
卫舟正要转身迎接,灵乌王却更快一步,从他身旁擦肩而过, 口里语气温柔至极:“姐姐,妹妹可算见着你了。”
姜迅脚下步伐一顿,手臂鸡皮疙瘩丛生。
公主到底是有多好的耐性,把这么一个生物养在身边五六年。
“你来干什么?”
姜迅哗啦一声打开折扇,给自己扇风降温,语气很不客气。
多年前,公主与灵乌王闹掰,二人最后一次见面,闹得可谓难看至极,哪怕姜迅浏览这段记忆时,只是个类似看电影的旁观者,也能体会到公主心中的难堪、愤懑以及无可奈何。
灵乌王好似完全没察觉姜迅的冷脸,一边走近姜迅,一边摘下斗笠,温温柔柔叹气:“姐姐还在生妹妹气吗?”
姜迅心中恶寒,不耐后退两步。
而她身后,城门内百姓、城墙上门卫皆倒吸一口冷气——
——这这这!这也太相像了吧?简首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