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毫不客气地伸出自己的小手：“扶本夫人一把。”
陆皓霆失笑，牵起她的小手。
她的小手纤细柔软，肤质细腻温润，比最好的绸缎触感更为舒服。
鹅毛般的大雪在夜幕中交织、缠绕成凌杂的油画，将两道并肩前行的身影框在其中，年轻军官手中的伞悄悄偏向少女一侧，雪落满了他宽阔的肩头。
小楼的一层是花厅，面积很大，装饰得很奢华，成套的西洋家具，头顶是一盏硕大的意式吊灯，枝盏繁复绚丽。
沈念之跟着男人上了楼梯，来到二层。
“那几间都是卧房，你选一间喜欢的住下吧。”陆皓霆示意了一眼走廊前端的几扇屋门。
见对方无动于衷，就那么巴巴地望着他，他问：“还有事儿？”
沈念之点了点头，漂亮的眼睛笑眯了起来：“哪一间是你卧房？去你卧房说。”
陆皓霆：“……”
一进屋子，入眼便是一间小客厅，黑金配色，很稳重的奢华感。
沈念之拉着陆皓霆的衣袖，坐到了沙发上。
方才她向父亲打探了一番他们今日的会议内容——陆督军对于震州瘟疫的安排果真同她梦中的一模一样。
此时，她见陆皓霆对她的态度有所缓和，便打算好好与之商议商议。
“少帅，方才我听我阿爸说，震州一带爆发瘟疫，督军命你前往疫区控制疫情，你几时启程？我同你一道去。”她圆圆的杏眸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泽。
很显然她脑子里除了去震州，别无其他，陆皓霆莫名有些失望。
他重新扣上方才不自觉解开的军服领扣，肃声道：“不行，你知道震州现在一天病死多少人。”
沈念之就知道他不会同意，也没打算对他藏着掖着。
“我不怕。”她往男人的身边挪了挪：“我能研制出治疗这场瘟疫的特效药。”
闻言，陆皓霆怔了一秒。
“你能研制特效药？”他微微眯起凤眸，狐疑的目光打量着她。
“对，一种名叫青霉素的西药。据我所知，它可以首接杀灭细菌，只是目前它对于人体的疗效与它本身的提纯方法在国外都尚处于研究阶段。原本我也没想到用青霉素来治疗瘟疫，还多亏了陆夫人。白天我去给她请安时，她同我提起此药，我才恍然大悟，青霉素确确实实可以治疗由细菌引发的传染病。”
沈念之并未察觉到，当她提起陆夫人时，陆皓霆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见男人一声不吭，只是垂眸看着她，瞳眸深不可测，她猜测对方或许是在质疑她的能力，她又补充道：
“少帅，你可能还不知，世界知名的西药学专家——史蒂芬逊教授是我的授业恩师。想在国内研制出青霉素，除了我，找不到第二人。你放心，陆夫人那边，我己经搪塞过去了，我会全心全意帮你研制出青霉素，让你赢了陆珩。”
震州位于闽省的东南沿海一带，而整个闽省是由言家所控的第三集团军管辖。
照道理来说，现在震州爆发瘟疫，应该由第三军的将士前往治理，可言家为了保住自家兵力，竟要求陆督军派其余几路军前往支援。
虽然言家承诺会以重金为补偿，然其他几路军的将领又不傻，瘟疫远比战争可怕，谁愿意为了几个钱，折损安身立命的军队。
而陆督军既要治理瘟疫以稳定民心，又不想得罪言家，更舍不得损耗自己的嫡系部队。
在这三难的情况下，不得不说，陆督军真是一只老狐狸——
他用江城警备厅厅长之位为饵，诱导自己的两个儿子对赌。
他将震州及其周边感染瘟疫的几十个县、镇、乡、村平均划分为两个区域，分别交由陆皓霆与陆珩治理，待疫情结束，百姓数量折损较低者胜出，将能得到江城警备厅厅长之位。
虽说这个职位的军衔不算高，管辖的士兵也只有区区两万人，但江城警备厅肩负江城的守卫工作。
江城不光是江南六省的政治经济中心，更是整个江南军区的命脉所在，因为陆督军为了防止各驻地的将领们叛变，将所有团级以上将领的首系家眷都扣留在了江城。
故而这个职位的含金量可想而知。
由于陆珩一无军职，二无兵马，故而此计能逼言家不得不派军队相助。
只是也将陆皓霆拉下了水。
局势就摆在这里，沈念之原以为自己的特效药会给陆皓霆带来惊喜，可男人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
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平淡得近乎冷漠，沈念之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你就那么想赢了陆珩？”他问她。
“不然呢？”沈念之既讶然、又理所当然地睁圆了眼睛：“难道你不想赢了陆珩，得到江城警备厅？”
“江城警备厅我势在必得，但我自有我的办法，你就给我乖乖待在江城。”陆皓霆的语气变得又冷又硬。
见陆皓霆不容商量地起身便要走，沈念之一把拉住他的衣袖，焦声道：
“你有什么办法，靠禁？靠杀？你会彻底失去民心，况且当瘟疫蔓延到军队时，你的滥杀不仅会折损你麾下的兵力，更会让将士们寒心，今后你要拿什么与陆珩斗？！”
在梦里，由于陆珩有她研制的特效药，有恃无恐，所以控制瘟疫蔓延的手段相对温和。
而陆皓霆有的就只是最原始的办法。他本就心狠手辣，对付瘟疫更是果断狠绝，他所管辖的区域堪比人间地狱，但是他杀人的速度终究抵不过病菌传播的速度。在这场瘟疫中，他不仅赔上了数万将士的性命，还彻底失去了民心、军心，以至于慢慢失去与陆珩抗衡的实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