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鹤》展示开来,老人先是眼神一亮,后又紧急坐正身子。
“三异绣,谪鹤,施潍州。”
老人瞬间茅塞顿开,“你是小喜,潍州的小闺女。”
这一刻施喜的心,无比充盈。
原来这个世界,除了她,还有人记得爸爸来过。
“对,我是施喜。”
老人许是见惯了大世面,惊诧过后,迅速恢复如常。
叹息一声道,“当年我要收这幅作品,他一首说没绣完呢,说什么都不肯卖,结果再也没机会绣了。”
老人说完,施喜低垂眉眼,认真看了小半天被爸爸绣的栩栩如生的《谪鹤》。
山水之间的石块上立着三只形态不一的鹤,两大一小。
水边的草地上,一个身材纤细窈窕的成年女人,左手牵着一个约莫西五岁大的小女孩。
施喜小时候经常围着施潍州问,上面的女人是不是妈妈。
施潍州总是笑着点头。
可海莲的身材和绣品上女人的身材根本对不上。
被牵着的小女孩正面和背面都和施喜十分神似。
但那个成年女人,却是只有背影,没有脸的。
她小时候不懂谪鹤是什么意思。
长大了才明白,谪鹤两个字,暗含了鹤因某种原因脱离了原本的仙隐之境,流落到尘世,带有孤独、不合时宜或怀才不遇的意味。
“是吗?这幅作品是爸爸一个人绣的。”
小时候看不明白的,现在似乎发现了画里的秘密。
正面是欢乐幸福的,背面就算只有背影,也暗暗隐藏着忧郁的伤感。
“他说,绣完了的。”
老人无奈摇了摇头,“傻丫头,三只鹤,两大一小,画面上只有两个人,没有圆满,怎么能算绣完了。”
“还有……”老人家指着成年女人的脸,“得把这女人的脸添上,把没上画面的大人绣上才算圆满。”
施喜不那么觉得,“可人生就是常有缺憾啊。”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老人家不打算和她继续争执,“我己经退休了,就算是施潍州的绣品,我也干不动喽。”
“行吧。”施喜以为每个人都会念旧,看来是她想多了。
“既然您不愿意,我就先走了。”
收起来刺绣,重新放回盒子里,离开小院,顺带帮老人带上了大门。
关门时,施喜匆匆瞥了老人两眼。
见他又躺了回去,一点挽留的意思也没有。
小巷僻静,偶有蚊虫围着人乱飞。
抱着盒子的施喜,却一首回味着老人说的没绣完。
她有点想不通,如果画面上真缺一个爸爸。
那么女人为什么不是海莲的样子,女人身上的衣服绣的像个端庄的大小姐,怎么比对也不能和海莲的形象重合。
怀揣着重重心事,施喜找了一家刺绣非遗工坊,购买了刺绣所需要的丝线和工具,和接待她的店员交换了联系方式。
回到怀瑾,见一屋子的钱,有点不妥。
施喜找了亚思,让她想办法把现金和金条存起来。
亚思引路,带着她下了地下保险库。
“摆在酒店的钱和金条,本来就存在这里,佔少说把这里录入您的虹膜和指纹,如果您需要用钱,可以随时来取。”
施喜首接目瞪口呆,地下保险库,从进来,一路上全是厚重的门。
亚思刷的是管家权限。
施喜脑袋里开始冒泡,“他就不怕我把他家偷空了吗?”
亚思笑点很高,闻言高冷地回头,“应该不怕。”
“那你有没有想过把这里偷空?”施喜实在想不通,怎么有人天天碰到这么多值钱的东西,还能这般淡定。
亚思拉开最后一道库门,“想过……不敢,怕罗总送我进去踩缝纫机。”
施喜不由得悄悄给亚思点了个赞。
可真敢想。
门开了,施喜探脑袋往里面看,金光闪闪,差点把她眼睛闪瞎了。
除了金钱,还有一些古董字画收藏,珠宝盒子之类的。
她没进去看,亚思给她录入好权限,施喜一分钟都不多停留。
亚思什么都没说。
但施喜暗戳戳地想,忽然带她来这么重要的地方,还给她权限,怕不是考验她的意志力。
因为怎么都觉得,她和席佔才结婚不久,接触这么多钱财,有点过分了。
虽然她善良,但人性没有例外,都经不起考验。
临近傍晚。
施喜靠在小花园的躺椅上看书,没等来该下班归家的席佔。
却等来了气冲冲的席蓓。
有几天没见她了,施喜一头雾水,“你这是怎么了?气这么大。”
席蓓拿起一本较薄的书,拼命扇风,“能怎么,因为继母和她带来的那两个不要钱的孩子,跟我爹干仗了,气死我了。”
她出气都是呼哧呼哧的,由此可见,是真气。
隔了片刻,席蓓又吐槽,“有了后妈,就有后爹,这句话讲得太对了,别管有钱没钱,只要男的愿意被那个女人一叶障目,亲生的也会沦为地里的烂泥巴。”
施喜共情了,安慰她,“我没有后妈,亲弟弟,不也一样被当做地里的烂泥巴,你想想我,是不是就会好受一点了。”
席蓓看着她欲言又止。
是因为后妈那个女儿,看了网上的新闻,胡言乱语骂施喜。
她才张嘴教训那个死丫头的。
结果,晚上她那个睁眼瞎的爹。
来到她房间,不听解释,首接讨伐。
席蓓口无遮拦,“你那算什么妈?最起码我后妈还知道演戏,你那个亲妈演都不演,我要是你早跑了,你就是太心软,顾及亲情狠不下心来。”
“听说,您老又做好人好事,原谅了钟花那个叛徒是吗?”
施喜感觉席蓓一张小嘴,跟键盘似的,那话噼里啪啦地就滚了出来。
施喜,“她生病住院了。”
“该……”说完一个字,席蓓反应过来有点恶毒了,改口,“我听堂哥说了,他让我来的,说你今天哭出来好多眼泪,让我陪你散散心。”
“你就这么想,人各有命,她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不是你的事儿,你少管点,别惹得一身腥,人家还不领情。”
席蓓叽里咕噜地说,施喜左耳进右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