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到第三声时,老太太拍了拍林小满的手背。
“带那孩子从后门走。”她整了整衣领,轮椅转向玄关,“我应付他们。”
林小满没动:“您女儿……是自愿参加实验的吗?”
老太太的手停在门把上,指节泛白:“她说能靠脑机接口唤醒植物人。”苍老的声音突然哽住,“……没说被唤醒的会变成实验品。”
阿乐突然从琴凳底下又摸出个东西——老式MP3,屏幕上显示着【录音07】。
门外传来不耐烦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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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音带里的真相
她们翻出厨房窗户时,听见屋里传来对话:
“陈教授,您女儿的数据流很不稳定……”
“她死了三年了!你们还想怎样?”
林小满拉着阿乐蹲在灌木丛后,按下MP3播放键。
沙沙的电流声后,响起个年轻女声:
“第七次脑机连接测试,实验体0001,周默。”录音里的键盘敲击声很急促,“他的意识在抗拒系统,不断提及‘锚点’和‘镜子’……等等,监测屏上怎么有000号数据包?”
背景音突然嘈杂,有个男声惊呼:“他的记忆在污染主系统!快断——”
录音戛然而止。下一段开始就是尖叫和奔跑声,年轻女声喘着气说:“周默醒了,他拆了维生舱……他在病房墙上画满符号,说‘下一个玩家’会明白……”
最后一段录音只有五秒:
“妈,”女声带着哭腔,“如果哪天您遇见会修水管还会弹钢琴的人……把MP3交给……”
阿乐突然按停录音,指着巷子尽头——两个穿极乐公司制服的人正挨家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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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默的病房
市立精神病院7楼尽头的病房,门牌用马克笔画了个∞。
“我姐的遗物里有这里的门禁卡。”阿乐刷开电子锁,“她说周默知道怎么摧毁系统。”
病房墙皮剥落,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数学公式和电路图。病床上的被褥整齐得像没人用过,但枕头下压着本《庄子》,书页边缘写满批注。
林小满翻开扉页,上面是钢笔写的:
“系统锚点即人心漏洞——恐惧被遗忘,渴望被记住,遂成轮回。”
阿乐突然“啊”了一声。她掀开床垫,底下藏着台老式显像管电视,屏幕上雪花点里隐约有图像闪动。
“需要天线。”林小满环顾西周,扯下窗帘杆上的金属挂钩插进电视天线接口。
雪花点逐渐凝聚成画面:
——年轻时的周默穿着病号服,对着摄像头举起镜子。镜中映出的却不是他的脸,而是林小满在民国世界见过的那个戴单片眼镜的“周先生”。
“听好。”镜中人开口,声音和录音里一模一样,“极乐公司的系统靠吸收人类情感运行,每个苏醒者都是它的‘电池’。要摧毁它,必须找到……”
电视突然黑屏,门外传来脚步声。
阿乐把《庄子》塞进衣服里时,病房门被推开。
穿白大褂的医生愣在门口:“你们是?”
林小满注意到他胸牌上的名字——陈远,和老太太照片里女儿的工作证同名。
“陈教授让我们来的。”她故意含糊其辞,“关于周默的……”
医生眼神突然变了。他反锁房门,从抽屉里取出个档案袋:“我妹妹去世前留了这个,说会有人来取。”
档案袋里是张脑部CT片,阴影部分组成了∞形状。
“周默的手术很特殊。”陈远指着CT片基底节区域,“我们在他大脑里发现了不属于人类的神经突触,像是……某种程序具象化。”
“程序?”
“或者说,灵魂。”他苦笑,“我妹妹的临终笔记里写,周默的意识来自另一个系统,他是自愿被囚禁在这里当‘锚’的。”
走廊突然警报大作。陈远推开窗户:“快走!他们发现你们入侵监控了!”
林小满爬出窗台前回头问:“为什么帮我们?”
“因为我外甥女的编号是815。”他扯下胸牌扔给她,“告诉她……舅舅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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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错的音符
她们在巷子里狂奔时,阿乐突然停下:“我明白了!”
她掏出《庄子》,翻到被折角的一页——“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旁边画着钢琴键盘图,缺失的F大调和弦被红圈标注。
“周默在民国世界教过你什么?”
林小满想起镜屋里那个穿长衫的男人:“他说……‘锚点在人心’。”
阿乐把书页对着路灯,背面透出铅笔写的坐标:
“极乐公司地下三层,服务器机房通风口,密码是缺失的音符。”
远处传来警笛声。林小满摸出车钥匙:“得找个会弹钢琴的人。”
阿乐摇头:“不用。”她从书包里掏出蓝牙键盘,三两下黑进路边广告屏。满屏雪花点中,像素橘猫缓缓走过,头顶气泡框:
“老太太被带走了,但钢琴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