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年十月中,来自陇右的寒风卷着细雪掠过汧县城头。
张齐站在城头,俯视着城下正在整编的羌人俘虏——两万名降卒分作十队,在汉军监督下拆除破损的营帐,羊皮袄上的狼头图腾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主公,军师己在府内等候。”胡车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俘虏中有八百湟中精骑,各个都是神射手。”胡车儿见张齐望着城下的俘虏,又开口说道。
张齐点头,目光落在俘虏队列中一名羌人身上。
对方腰间挂着半截骨笛,正是迷当大王亲卫的标志。
张齐转身走向县衙,此时的县衙己被当做临时的将军府。
府内,贾诩的狐裘搭在胡床上,老者正对着羊皮地图标注屯田区的位置,李儒则低头审阅候卫署的密报,竹简边缘用朱砂圈着“韩遂联络羌人”的字样。
“文和先生,文优先生,”张齐解下披风,甲胄碰撞声惊醒了沉思的二人。
“迷当退回湟中,留下两万降卒。是杀是放,该如何处置?”
贾诩抬头,指尖划过地图上的“屯田区”:“当年赵充国屯田湟中,以农养战,羌人至今畏服。如今我们不妨效仿,却要更彻底些。”
李儒放下竹简,声音低沉:“韩遂贼心不死,己派人联络羌人。若放虎归山,湟中必成后患。”
贾诩的手指敲在地图上的“屯田区”标记:“我军缺粮,更缺人手。这些羌人精壮,若能垦荒开矿,岂不比杀了强?”
“可羌人习惯放牧,可否能屯田开矿?”张齐有些不解的问。
贾诩沉吟道:“羌人有屯田的先例,屯田远比放牧更稳定,要不了多久羌人降兵就会知道吃饱肚子远比什么都重要。”
张齐脑中闪过无数念头:“军师是想让汉羌混杂,逐渐让羌人习惯耕种的生活?”
贾诩抚须颔首:“主公所想,正是此意。关中有铁矿未采,荒地未开垦。将降卒分编,入矿屯田,既解关中劳力之困,又断羌人复叛之念。”
李儒补充道:“可在关中设‘羌人屯’,每五百人设一屯长,由汉军都尉监管。日后可将这些羌人编入军中,若有战功,可逐步恢复自由。”
“就按两位先生所说,另外闲时可派人训练这些降卒,我军装备精良,羌人骑术高超,两者结合必能成为让他们成为精锐。”张齐完全同意贾诩和李儒的建议。
贾诩眼中闪过赞许:“湟中精骑的箭术,若能与汉军弩机结合,必成锐士。”
外面忽然传来喧哗,庞德进入府内:“主公,湟中精骑拒不服管,宁死不降!”
张齐随庞德走到校场,见八百精骑围坐成圈。为首的千夫长正是迷当大王的亲卫统领。
张齐抽出横刀,刀光映得羌人瞳孔骤缩,“你们是想跟着迷当饿死在湟中,还是在关中屯田开矿,妻儿能吃饱饭?”
千夫长的喉结滚动,视线落在远处汉军分发的麦饼上——那些年龄还小的羌人战士,此刻正捧着热粥,眼中泛起泪光。
“我宁为草原狼,不做汉家犬!”他突然暴起,攻向张齐面门。
胡车儿一脚踹飞羌人千夫长,持刀上前大喝:“匹夫敢!”
张齐却抬手制止,横刀轻点千夫长胸前:“狼若没了草场,还能称雄吗?”
正午时分,张齐在汧县临时将军府召开会议。
张绣的红色披风上染着暗紫血迹,他重重将羊皮地图拍在案上:“天衡,这次我军骑兵有些战力不够,再屯田下去,恐怕连马缰都握不稳了!”
赵云的素白战袍己洗净血污,闻言抬头:“师兄所言极是。羌人此战折损近三万,元气大伤,正是我军整训骑兵的良机。”
张齐望向帐外,数千骑兵正在演练新阵——五骑一组,前马破甲,后马弩射,正是赵云从幽州带回来的幽州突骑战法。
他忽然想起招募赵云时的承诺:“从今日起,骑兵不再屯田。所有战马集中放牧,屯田事务交由羌人降卒接手。”
三日后,长安将军府。
张齐对赵云说道:“子龙,这些羌人降卒,便交给你了。”
赵云抱拳:“末将定不负主公所托。”
十日后,右扶风的羌人屯己初见雏形。数百顶毡帐整齐排列,外围是汉军的瞭望塔,内侧是新开垦的麦田。
长安西市,甄氏的织坊新挂出“羌锦”招牌。甄宓设计的狼首纹织锦供不应求,商队的驼铃声中,混着羌人匠人敲击铜器的叮当声。
“小姐,羌人的羊毛比关中的更柔软。”侍女瑞珠捧着新织的毛毯,边缘绣着汉羌双语的“安”字。
甄宓望着窗外的苍狼旗,指尖划过毛毯上的银线:“告诉匠人,狼首眼睛处用金线,就像战旗上的银星。”
许都,曹操的书房内,荀彧捧着关中急报,眉头深锁:“张齐收编羌人降卒,在关中屯田开矿,此举若成,关中兵源粮草两丰。”
郭嘉把玩着手中的狼首玉佩——这是关中来的“战利品”,狼眼处的银星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主公,张齐这是要将羌人锻成自己的刀。”
曹操忽然大笑,望向窗外的北斗星,“他终究还是要首面马腾、韩遂,我们正好南下讨袁术。”
曹操希望马腾、韩遂能牵制张齐,而金城的韩遂和陇西的马腾确实比曹操更早得到羌族战败的消息,如曹操所料,他们也在为不得不面对张齐而犯愁。
得知羌人战败的消息时。
韩遂脸色铁青,大骂不己:“这些羌人蠢货,同样的计策连续中了几次,兵力占据优势却差点全军覆没。”
韩遂气疯了,他想靠羌人消耗关中的力量,却没想到不但没有成功,反而给张齐送了两万屯田兵。
马腾却没有韩遂那么愤怒,只是平静的望着关中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羌人果然如父亲所料失败了。”马超有些不敢置信,羌族在兵力优势,外有援军的情况下几乎全军覆没。
“韩遂这次失算了,羌人兵败之后,关中实力大增,我们要准备应对张齐兵进西凉了。”马腾对羌人的军败也措手不及。
张齐并不在乎外界对此次汉羌之战的想法,在长安处理完战后的事务后,他便马不停蹄的来到羌人的屯田区,羌人正在汉人农夫的指导下播种冬麦,他们的羊皮袄上,苍狼纹与麦穗纹绣在一起,形成新的图腾。
“子龙,羌人屯田可还习惯?”张齐找到在羌人屯田区的赵云问道。
“开始有不少羌人闹事,我将那些带头的羌人送到雍县开矿,震慑剩余的羌人。在每天都能吃饱的情况下,羌人开始接受认可屯田,相信要不了多久,这里出产的粮食丝毫不输汉人的屯田区。”赵云自信的说道。
是夜,湟中草原的毡帐内,迷当大王望着东方的火光,忽然听见斥候禀报:“汉人在关中给羌人分田,还让他们开矿。”
迷当大王握紧手中的断箭,箭杆上的苍狼纹与记忆中的汉军将旗重叠。
他终于明白,张齐的刀,不是要砍断羌人的图腾,而是要将他们的狼性,在安稳与饥饿的选择中逐渐的磨掉。
迷当大王痛苦的闭上双眼,他宁愿那些羌人勇士全部在战场上战死,也不愿他们背弃了自己的信仰。
屯田区开始下起了雪,打更声穿过街坊,可天地间反而更显寂静。